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十贯娘子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33

分卷阅读633

    你爱买不买~有的是人买。

    没吃的没烧的,衣裳都起绿“毛”儿,前两日老臭给小郡王篦头发,那一个个肥嘟嘟的虱子落下来,就把他惊的不轻。

    从自我嫌弃到靠着栏杆用指甲掐的嘎巴,嘎巴过瘾,也不过三五天的功夫。

    虱子啥时候有的小郡王不知道,其实也没啥感觉了。

    他倒是觉着这是受罪呢,可五福班的上上下下却习惯了这种磋磨,即使快断顿了,咱就少点吃,只要船上有盐巴,再往船后下几个鱼笼子这就饿不死人。

    张班主苦闷出胡须来,他就再也不想出门,他不出来,这少年们就狂野了,没兜裆布?

    那有个啥!光腚满船晃悠。

    佘万霖也没有衣裳穿,却舍不出脸面又想跟人家耍,就每天穿一件抱腹,一条犊鼻裈混在里面满船“乱”蹦,也是一种入乡随俗的自在。

    好歹身架子放下,朋友交了,也融进去了。

    甲板上传来一阵快速的脚步声,转瞬间舱门被推开,一群人臭烘烘的拥挤进来,唱大花脸的张永财就抢先说:“毅哥,毅哥!有卖干柴的划子过来了,赶紧去吧。”

    佘万霖人在地上半滚着起来,对靠在床沿假意看书的老臭说到:“臭叔,给钱。”

    老臭故作抠唆,朝门口瞪眼冷哼,又赔本了一般的拍脑门,作怪半天儿他才从被子下“摸”索索取出一贯钱在床上散绳,又一枚一枚细细数三百钱丢进布袋里,用力一拉绳口,再哼,钱却是丢在了地上。

    佘万霖每天看他演抠唆掌柜,也习惯了,如此不计较的从地上捡起钱袋问他:“买多少斤啊?”

    他们舱里一根柴都没有了。

    老臭想想道:“选哪匀溜儿扎实的捆子,弄五六捆来。”

    这边比燕京唯一好处便是,干柴不论斤两,是好大一捆卖的。

    佘万霖点头说知道了,这才与小伙伴你推我,我推你不敢吵闹的出去。

    等到身后门一关,走了十几步张永财才兴奋大喊:“今儿该我喊了!”

    少年们齐齐跟他嘘嘘,大师兄嫌弃他沉不住气,就对他脊背雷了一拳。

    张永财才不在乎这一下,依旧顽强的指着自己确定道:“说好的…该我了,该我了。”

    该你该你……就是买几捆干柴,这有啥好抢的?

    也就是说话的功夫,这一群人又跑到船头,推了张永财出来喊卖柴的划子。

    张永财满面兴奋大喊十数声,等那卖柴的过来,喝当阳桥般的震慑老板,二百八十十文承包了人家一划子干柴。

    等到七手八脚接了干柴上船,佘万霖选捆大的让永春他们送到客舱,最后剩下三捆稀松的,就让他们背着人搬到底舱,好夜里取暖烘干衣裳。

    少年们与他关系好,也是见惯了他悄悄抹零钱贴补他们,怕佘万霖以后被发现吃打,就闷着头的帮他做杂活。

    像是从大灶取饭食,用干布巾擦内室甲板,甚至他们还给平大掌柜表演翻跟头,总之是极尽巴结,这也是为了佘万霖。

    这大概是佘万霖所知当中最廉价的友情,不过几十钱贴补,却换来了万贯都换不来的情谊,佘万霖便分外珍惜。

    不过是几十钱的干柴,往日师傅蛮横,打起人来从不留手,可少年也不愿意独享,就背着佘万霖往他们班主舱内送。

    这是很单纯的诚挚孝道。

    老臭叔说的没错的,便是最底层的人,身上也有他能学习的好处。

    佘万霖能怎么办,只能假装看不到,就趴在栏杆上到处看,赶巧有卖本地芋儿糕的,那,既然从柴钱里“抹”了二十文,少年人口袋里存不住钱儿,那就得花出去。

    看佘万霖招呼那卖糕的,这几日甜嘴儿惯了,大家都知道有好事,怕大人知道不敢喊,就二十几个排成一排齐齐对那边招手,也是声势浩大的很了。

    好不容易招呼了划子过来,鬼鬼祟祟的二十文买了两包糕提上来,佘万霖大方,就掰开给大家分吃了,他是财主可以享用一块整糕。

    雨蒙蒙的天气儿,身上“潮”乎乎的,江水凉绿绿的泡着脚,他们齐齐坐在栏杆上吃糕,就吃出皇帝老爷登基的快乐。

    也不敢安静下来,只要他们不出声一会儿,不是班主出来看,几个师傅也是要出来巡查一眼的。

    如此,便由张永财开口念到:“乌帽鹑衣犊鼻裈,风流由自傲王孙……”

    那个也开嗓唱,婵娟争觑我,我也觑婵娟……小宝就依依呀呀也唱到:“深画眉不把红楼闭,长板桥头垂杨细……”

    这孩子是真高兴,那是一口糕后一咿呀,肚里有食儿凄婉的曲儿,就唱出红娘的味儿,反正是这个一句丑,那个一声旦,也不识个字儿,全凭脑袋记住的,就想起什么是什么。

    烟雨蒙蒙,波光潋滟,人开心了曲欢喜,正美好着,不远处一艘大船便有人猛一招呼:“对面唱曲的小戏儿!你思春便思春,怎又与张飞共婵娟?人家那厢喝断桥呢,你老娘出来私什么奔呀……”

    这人是嘲笑人来的,人家也是懂戏的,一句话便将方才小戏们瞎唱的几出,都点了出来。

    妈呀,招惹祸事了。

    少年纷纷蹦下栏杆,趴在地下第一件事就是把“舔”的湿乎乎的糕饼三下五除二吞了,接着左右两下抹嘴儿,这才开始害怕。

    他们是下去毁灭罪证了,就可怜佘万霖捧着糕呆住了,糕不好他也习惯了这个味儿,也啃了一半了了。

    抬眼一看,也熟,对面却正是一艘不大的楼船。

    而对面那人喝完,船上一片笑声,也没多久,那边就出来十几个穿绸顶发网的受难老爷。

    两船相隔不远,不过三丈多的距离,老爷们也是闷的狠了,本开了棋局打发时间,却不想隔壁戏船的小戏玩耍起来,声声儿戏阵阵,算不上好听,却端是可爱。

    又隔着窗户缝隙见他们鬼鬼祟祟,一边“舔”糕饼,一边左右观察,为了遮掩偷吃就大声练功。

    年纪不大的一堆儿光屁儿汇集,谁看了都觉着欢喜。

    几个老爷忍笑到肚痛,最后一个心肠短的憋不住,就给人家戳穿了。

    如此,他们只能齐齐出来看,却发现那些小戏已经躲了,独留一个白皮少年,双手就把着一块糕,正木呆呆的看自己。

    老爷们一看这少年,心里便齐齐叫了一声好,无它,这少年圆头圆脑憨憨厚厚,表情无辜到他们肝疼。

    许是吓的狠了,见他们出来圆脸少年便捧糕咬一大口壮胆,咬完假意看不到人的左顾右盼,便两腮鼓囊,嘴巴嘟嘟着眼瞳闪烁。

    这,就太可人了。

    一位老爷捂着心口默念道:“若得小儿伴随左右,此生便这般吧,死也死也,今日死也~!”

    这厮却不知,也是他命好声不大,若是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