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同人小说 - 【综武侠】来日长在线阅读 - 太平王世子

太平王世子

      顾宸再醒来时,仍是在宋缺的床榻上。入眼是熟悉的床帐,素白的锦缎中织进了闪耀的银线,缎子上绣着浅色的花纹,日光一照,床帐上便有光华隐动,淡雅而不失华贵。宋缺并不在床上,想来是去处理事务了。顾宸慢慢坐了起来,他昨日饮的酒倒是不错,酒劲虽大,但第二日醒来身上竟没什么不适。外室的侍女听到响动,颇为机敏地停在帐外主动问道:“顾公子醒了?可要更衣洗漱吗?”

    顾宸点了点头,他刚站起身,数名侍女小厮便鱼贯而入,井然有序地服侍他更衣梳洗。他们送过来的衣饰头冠仍是“玉宸”以前穿戴过的,凡是留在那间客房内的,无一例外都是他以前在宋阀时宋缺着手为他准备的。顾宸只让他们服侍自己穿好了衣袍,洗漱时他便屏退了众人,仍是他自己亲自上手,不曾让其他人瞧见他的真容。顾宸既然没打算现在就在宋阀暴露身份,那么平日里自然也要谨慎些。

    这边顾宸刚刚梳好头发,宋缺便从外室绕了进来,看到顾宸坐在镜前,他仍是如往常一般神态亲昵地笑道:“小宸睡醒了?”

    顾宸从镜中瞧了宋缺一眼,他撇了撇嘴,自顾自地招呼侍女给他戴起了头冠,不搭理宋缺。

    自从昨日那事之后,这是他第一回再与宋缺相对。说来丢人,他昨日与宋缺一度春宵,宋缺同他一样也饮了酒,并且还比他饮得多些,且昨天的事虽然顾宸是上位者,但两人交欢时大多都是宋缺出的力,他只是被动地接受,可是搞到最后宋缺没事,反而是他这个出精不出力的竟然酒意上头,晕在了池子里,呛了满口的水不说,还把宋缺吓了一跳。据伺候他的小侍女说,昨日宋缺是把他从后山清池中一路抱回来的,一进门宋缺就火急火燎地叫了医师前来诊脉,前前后后好一通折腾,结果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公子只是有些不胜酒力,又一时纵欲,因此昏睡过去了。”

    实不相瞒,顾宸觉得自己是没脸见人了。经昨日这么一闹,他想不出名都难。诚然宋缺御下有方,他身边伺候的下人嘴都很严,断不会四处乱说,但是即使是在这小小的一方别院之内,顾宸也是要面子的。这下好了,昨夜院里值班的下人怕是都要知道他昨晚的那点儿风流事了。虽然他们猜不到这件事的另一个主角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是顾宸这个人菜瘾大酒量差的锅怕是背定了。

    顾宸难得地感觉到自己有点忧愁。

    唉,生活啊。你怎么就这么的任性。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哀怨地看了宋缺一眼。他在生气,生宋缺的气。

    宋缺吃了他一记冷眼也不动怒,反而双目含笑,他挥退了殿中侍女,主动接过了顾宸的头冠,替他冠在发上。顾宸仍是气鼓鼓的不理他,宋缺平日里对着外人总是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他却独独喜欢看顾宸对他撒娇耍小性儿的任性模样,就像一只娇贵的猫伸出爪子吓唬人一样,看着可爱的紧。宋缺又在那头冠上插上一根发簪,观其模样,正是昨日顾宸放入锦盒中的那根梅花簪。

    宋缺未曾错过顾宸面上一闪而过的动容,他看着铜镜柔声笑道:“既然礼重情义更重,那这承载了情谊的礼物自然也要物归原主才是。”

    宋缺只此一句话,顾宸就不大能生得起他的气了。他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宋缺顺势抓住了顾宸的手,他的指尖摩挲着顾宸的掌心,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对,顾宸脸红了。宋缺垂眼看他,他轻声叫道:“小宸。”

    顾宸避开宋缺的目光,他又想起了昨日的春情,他一边在心里暗骂宋缺趁人之危,一边又恨自己不争气,酒量不济也就罢了,怎的给人撩拨几下就无可自控地硬了呢?这下两人之间多出了那样一层关系,他以后如何面对宋缺,如何面对他几个儿女?堂堂一阀之主,因为他爬上了断背山,这要是给人知道了,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再看看宋缺一脸的坦然无谓,迎上他含情的目光,顾宸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宋缺倒是无所谓,但是他毕竟还是有那么点底线和良心的。

    顾宸叹了口气,他看着宋缺道:“既然礼已送到,那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爹爹还在雲宸宗等我。我这些日子出来得太久,再不回去,他该担心了。”

    听了这话,宋缺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的面上虽仍是带笑,但眼神却已是与刚才完全不同了。他看着顾宸微笑道:“小宸,你在宋家山城待了两天就这么急着回去,莫非是躲我不成?”

    顾宸眉心一跳,他虽然不怕宋缺,但是他现在确实是不大想面对宋缺。而对于宋缺的这一句灵魂质问,他干脆选择装聋作哑地不吭声。

    还能怎么说,宋缺这话他简直没法接。

    在这种情况下,不说话就等同是默认。宋缺也知道自己昨日的事做得实在有些见不得光,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宋缺也明白,但顾宸又不像是对他全然无情的样子,不然他们二人之间可就不是这般气氛了。顾宸如此反应,倒更像是……有些害羞了,不好意思见他。

    宋缺不动声色地抚了抚顾宸的长发,他知道依照顾宸的性子是强逼不得的,只能徐徐图之,于是他再度搬出了二人以前的交情,只听他温声道:“小宸不是来为我祝寿的?既然如此,那至少也要等过我过了生辰再走。待我的生辰过完了,我亲自派人送你回雲宸宗如何?”

    宋缺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顾宸也没法再拒绝了,毕竟公是公私是私,说得不好听一点,虽然他在那种半强迫的情况下和宋缺睡过了,但是他又没吃亏,倒是宋缺进来时的走路姿势还隐隐有些奇怪。大家都是男人,更何况他还是上位者,也没什么失身的说法,这等登不上台面的事闹一闹小性子也就罢了,倒也没必要矫情巴拉地非要缠根说底。顾宸并没忘记他来宋阀的目的也是为了雲宸宗,他要是再拒绝了宋缺,说小了是他和宋缺之间算崩了的风流帐,说大了那就是雲宸宗不给宋阀面子。顾宸不是那等拎不清的人,过两日就是宋缺的生辰了,现在他只能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希望宋缺的生辰快些到来,希望宋缺早早地办完了生辰宴,他也早点儿回去。

    不然每天面对着宋缺,虽然他也不是很介意,但是总觉得有点羞耻和尴尬。好在这几日来访宋阀祝寿的人极多,就连宋缺这个甩手掌柜也少有得闲的时候,顾宸也只有在晚间时才可见到他。宋缺自那次两人有过之后就叫人把他以前住的客房锁了起来,心思已经是昭然若揭,顾宸也懒得拆穿,也就随他去了。好在宋缺并不限制他在宋阀的活动范围,白日里他在宋阀游山玩水,看书练剑,倒也自在。除去池中那一次之外,这几日宋缺的做派可谓是十足的君子,两人相处一切如旧,顾宸绝口不提那日的事,宋缺也当作没发生过一般,二人心照不宣,打的主意却各不相同。

    明日便是宋缺的生辰,这一日来参宴祝寿的宾客也都差不多到齐了,宋缺也难得有了空闲,两人坐在自雨亭中乘凉,亭中放置着冰盆和小巧的扇轮,旁边的小侍女替二人转轮打扇,亭外檐雨如绳,淅淅沥沥。宋缺坐在顾宸身边,口中不急不缓地念诵着一本剑谱。顾宸戴着面具靠在他肩膀上昏昏欲睡地打盹,宋缺似有所感,他的声调渐渐低了下去,顾宸上下眼皮打架的频率越来越高,没一会儿就在宋缺的诵书声中睡了过去。

    宋缺又压低声音读了一会儿,见顾宸睡熟了,他便默默地收了剑谱,轻轻将顾宸揽进怀里,顾宸在梦里低低哼了一声,倒也没被惊醒。这时,只见一侍女匆匆停在亭外,低声说了句什么,宋缺皱了皱眉,张口就要回绝,此时顾宸也皱了皱眉——他从睡梦中悠悠转醒,听到侍女通报,他跟着低声问道:“怎么了?”

    宋缺冲他笑了笑,温声道:“没什么,是太平王世子。”

    顾宸低声重复道:“……太平王世子?他来干什么?”

    宋缺摇头道:“宋阀与太平王府素无来往,我也觉得奇怪。”

    还不待顾宸说话,一道含笑的声音便插了进来。朦胧的水帘之外,一道修长的身影翩然而至,白衣黑发,折扇轻摇,风致洒然。只见他立在亭外遥遥俯身一揖,说话时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在下太平王世zigong九,特来为宋阀主祝寿。”说罢,他直腰抬头。他看向顾宸的目光穿过了水帘和轻纱,就像两道利剑一样,看透了那层面具,直直盯在他脸上。

    顾宸眉心一跳,他迎上宫九偏执中隐隐带着疯狂的眼神,心里并无惧意,只是觉得有点烦。

    宋缺环在他腰间的手猛然收紧,顾宸一抬头就看到宋缺抿起的嘴唇和紧绷的颌角,他知道,这代表着宋缺现在心情很差。

    好,很好。

    顾宸无心去管宫九与宋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被迫夹在这两个“jian夫”之间,心里毫无波动甚至只想呵呵。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干脆躺平了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