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总”

    中午到外面吃饭的时候，春雨还在绵绵不绝，和卓妍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吃完饭两个人看着窗外的行人和雨幕，卓妍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饮料的吸管，冰块在杯子里被吸管搅动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刚吃完饭，脑袋供血不足，两个人都透过玻璃看着外面的雨天场景发呆消食，身后店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个小孩拿着一个气球从他们身后走过，叶乔看着映在玻璃上的五颜六色的气球从她眼睛里慢慢飘过。

    “最后一批去[月海]的时间是不是下个月啊？”卓妍搅弄着杯中冰块，突然朝叶乔问道。

    气球的倒影从视线里消失，叶乔眨了一下眼睛，转过头看向卓妍，点头“嗯”了一声，看见她一如既往的喜欢玩饮料里的冰块，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端起自己的那杯饮料喝了一口。

    “怎么，你不想去？”放下杯子，叶乔抬眼看着卓妍有些困倦的脸色问道。

    卓妍回过神，疲惫的神情很快消失，捏着吸管的手停下了动作，说：“去，怎么不去，Andy姐她们说上回去了还挺好玩，带薪度假谁不去谁傻瓜。”

    她们口中说的[月海]是立林集团和参海政府合作开发的一个有着地标性的中高端度假区，去年年底正式建成开放。说是去度假也不是白去，去了之后还要提交一份体验报告，不过除了前两批去的人认认真真的写了报告，后面的人都完全当成带薪度假。

    毕竟资本主义的羊毛也不是常有得薅的。

    叶乔笑了两声，转过脸给她甩了一个“没出息”的表情，然后回过头看向玻璃窗外，端起饮料，缓慢地吞咽。

    “你说新BOSS会不会跟我们一起去啊？”卓妍单手撑起下巴，脸上又恢复了吃饱后那种迟钝萎靡的神情，目光看看外面，又看看叶乔侧脸。

    吞咽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在饮料就要从杯口溢出的时候，叶乔及时地放下杯子，同时伸手抽了一张纸巾擦嘴，指腹感受到纸巾吸水后的潮湿，她的眸光闪了闪，陷入一种短暂的思考。

    纸巾擦拭完后被叶乔捏在手心，她垂了垂眸，轻呼了一口气，回道：“爱去不去。”

    卓妍看见叶乔眼睛里闪过淡然满不在乎的眸光，低声短短地呵笑了一声，外面的雨变大了起来，窗外的天色也暗了一个度，卓妍撇了一眼窗外雨滴砸在地上溅起的水花模样，恢复了精神，坐直身体，伸手拿起桌面上的手机，说：“回去了吧。”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时候，卓妍的目光从桌面往上扫过，撇到叶乔裸露出的锁骨上坠着的佛坠，乳白色的玉在阴暗的雨天光线里，显的玉色都黯淡了几分。

    触及叶乔视线的时候，卓妍才把落在她锁骨上的目光收回来，朝前点了一下头，示意她在前面先走。

    办公室里一贯的安静，只有各种机械声和脚步身，偶尔会响起一两声同事之间对接工作或是帮忙的声音，叶乔专注地看着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击，回车键落下后，手机震了震，电脑桌面上的微信图标也同时闪烁起来。

    调出微信页面，叶乔看见信息的红点在新添加朋友那一角，点击进去微信名是Leo，头像是一张雪景的照片，看起来像是某个雪后的深林，添加备注里简单的三个字：齐司洋。

    叶乔垂了垂睫，盯着个那申请片刻后，通过了好友，将人挪到工作标签后关闭了微信，继续整理自己的报表。对话框里只有一句通过验证的官方语言，并没有产生新的信息，仿佛对方只是一个简单的添加举动。

    雨势在下午短暂地停了一会儿后又渐渐起来，雷电在窗外忽闪，伴随而来的是轰隆的声音，短暂又急迅，办公室里有几个女生因为突然的雷声而被惊吓，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叶乔依然面不改色，在处理完一份资料的空隙，抬手看向腕表。

    伸了伸懒腰后，叶乔从座位上起来，往茶水间去倒了一杯冰咖啡，快到座位的时候她喝了一口，就看见小陈走过来与她说，等会去齐司洋的办公室做个视频会议记录。

    因为口中在吞咽咖啡，叶乔只是先是点头，随后才声音有点含糊地答了一声好，传达得到回复后小陈转身离开，叶乔目光落在小陈离开的背影上，然后转眸了一眼被落下的百叶窗遮蔽的总裁办公室。她再度看了看手表，咖啡放在桌上，心想为什么不是在会议室开视频会议。

    回了几个工作的微信和邮件，视线撇过手表的时候看见时间差不多到了，叶乔拿起会议记录本朝着总裁办公室走了过去。

    待叶乔走进办公室，在门口站着环视了办公室一圈后发现并没有人，她缓步走了进去，到办公桌几步开外，宽大的椅子上此刻并没有人，空荡荡的在一扇书柜下，暗色交融下，显得有些寂寞。

    侧头往窗外看，单向的玻璃此刻是雨天浑浊的昏暗，雨滴打在玻璃墙上，传出闷闷的响声，闪电的光芒在叶乔脸上闪烁了一下，没有预料之内的雷电轰鸣声，叶乔收回目光，轻轻呼吸，抬眸去看总裁办公室专享的休息室那扇门。

    在猜想齐司洋是否在休息室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响，叶乔侧身回头，看见齐司洋正在关门，关门的那只手上，腕表表盘在折出浅浅的光，另一只手握着装着水的玻璃杯，眸光随着垂下的眼皮浅浅压着，原本身上的西装外套此刻在书柜旁挂衣服的实木落地架上，浅灰色的绸缎质地的衬衫面料贴身地显现出身体肌理的线条，在闪电造成的明暗切换中，显得宽厚稳重有安全感。

    在齐司洋关好门抬头的时候，视线无声交汇，叶乔见闪电闪烁的光芒映出他明显深刻的面部轮廓，那双浅淡却像是怀着某种平静轻松的眼眸，叶乔微微低首垂眸，随后面无表情地重新抬眼看向正在走过来的人，声音没有丝毫感情的、客气的叫了一声“齐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