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金风玉露一相逢在线阅读 - 赐婚

赐婚

    今天是威武大将军凯旋的日子,老百姓自发在街道排成两队,都在翘首以盼,想一睹大将军的风采。

    瞧着下面人挤人的盛况,沈幼清感叹幸好银珠先找了个茶楼,不然凭她自己在底下蹦跶半天,也看不见将军的头发丝。

    楼下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描述她也能听个一二,这位大将军是如何用兵如神,一举击溃敌人,匈奴王急忙派使臣议和,表明愿意割地求和。说到这儿,说书先生嗤笑一声,嘲笑他们地方苦寒,不宜耕作,赔再多的地也如同鸡肋。

    那大庆要了什么?她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半口,竖着耳朵等老先生说完。

    没等来谜底,倒是先等来了整齐划一的铁骑声,掌了铁片的马蹄铮铮,让人心神一震。顾逸珠极目远眺,看见了城门口的招摇的“庆”字旗,还有乌压压的士兵。

    “好大的阵仗啊。”金珠也被震撼到了,连忙扯扯银珠的袖子。

    “大将军就是威武霸气。”银珠很是理解。

    底下翘首以盼的人中有眼尖的发现飘扬的旗帜,大声呼喊,将军来了!将军来了!!于是听书的也不听了,连带着说书先生也跟着一大群人呼啦涌到街边,凑热闹去了。

    大家只恨自己脖子短,不能早点看见将军。

    沈幼清咂咂嘴,把另外半口桂花糕吞下去,再喝口碧螺春中和嘴里的甜味,撑着下巴看凯旋军队缓缓前进,思绪却渐渐飘远。

    …百味楼是不是换白案师傅了呀,桂花糕比之前甜好多。果然还是周记的糕点好吃些,可是每天只卖一百份,起晚了就没有了。要是……

    等沈幼清回过神,就对上了一双极为肃杀的眸子,深黑的瞳孔闪着寒意,比嘉月府里养的那只狼还可怕!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杀掉,她下意识吞吞口水。那眼神却只是一瞬就收回了,好似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

    “呃咳咳——”

    金珠银珠回过头,看到的就是咳得满脸通红的小姐,两人手脚麻利地一个给她顺气一个给她倒水。

    “小姐,慢点吃,那东西噎人得很。”

    “我是…”沈幼清含着眼泪,脸咳得绯红“被口水呛到了。”

    金珠、银珠:……她们的小姐果然与常人不同。

    庆朝打了胜仗,天子龙颜大悦,亲自设宴,要给大将军好好接风洗尘。

    百官共聚,歌舞升平,沈幼清的父亲是工部侍郎,自然也不能缺席。

    夏月金黄,预示着明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骨碌碌的马车停在沈府门口。

    沈侍郎终于带着满身酒气回来了,管家赶紧扶着自家老爷下马车,叫人去通报夫人。

    “老爷这是喝了多少?”沈夫人问服侍的小厮,她的夫君向来不善饮酒,别人敬酒也是一再推拒,今天怎么喝到如此地步。

    “奴、奴才不知道啊。”小厮低头诺诺,他们这些下人都是在马车边候着,对主子的事一概不知啊。

    沈夫人也知道问他没有什么意义,挥手便让他们去歇息了。

    “行了,你们去睡吧,我来照顾老爷。”叫丫鬟帮忙把沈侍郎扶进房间,也让她们走了。

    打了盆冷水,将棉帕在里面浸湿,拧到半干,给他擦了擦脸。

    喝了酒本就脸热,加上凉水一激,沈侍郎顿时酒意跑了一半,唰地拽下帕子。

    视线豁然开朗,他坐起身子,瞧着自家夫人和善的面容,斟酌开口。

    “夫人,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你先坐好。”

    沈夫人坐在床边,挑了下眉,她还能摔了不成?

    “皇上给幼清和贺家那小子赐婚了。”沈侍郎飞快说完,握着她的双手,生怕她一下子激动了。

    “你说谁?”沈夫人眼睛都没眨,语调平缓地问了遍。

    “幼清,和,贺蕴玉。”沈侍郎大气不敢喘。

    “你再说一遍,谁?”

    “怀化中郎将,贺蕴玉。”

    沈夫人捏紧了帕子,沈侍郎握紧了夫人的手。中郎将是正五品下的武职,从门户上来说是低嫁,虽然贺蕴玉是镇国公府的独子,但镇国公早已去世多年,朝政改革后爵位最多世袭第三代,圣上没有把爵位还给刚立战功的贺蕴玉,反而封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武职。

    “朝堂政局我不懂,但镇国公是怎么去世的我有所耳闻,现在的党派有多少是……”沈夫人越说越激动,就差把手帕撕烂了。

    “我知道,我劝皇上小女顽劣,不是良配。皇上却说他见过幼清,是有福之人,贺将军和她配的很。”

    当着宴席百官说的金口玉言,皇帝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不可能改变决定。所以沈侍郎只能不停受着其他官员的祝福,心里苦哈哈面上还得笑呵呵。

    “圣意难违。”沈侍郎叹了口气,圣心难测,这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他们也只能毕恭毕敬地叩谢君恩。

    “皇帝老唔——”沈夫人怒而拍床,沈侍郎连忙去捂她嘴,被她一下子挣脱,站起来说完。“管天管地,还管到人家嫁娶来了,幼清是我生的,又不是皇家的种。”

    “要是早点找个入赘的就好了,都怪你挑三拣四,如今幼清要离开我们了。”沈夫人终于忍不住火冒三丈,把错都归咎于沈侍郎,虽然当时嫌弃这嫌弃那儿的人是她。

    幼清是他们的独女,他们舍不得她太早成婚,在女子十六就可婚配的庆朝,他们的女儿一直拖到了二十。

    “是,都是我的错,夫人莫生气了。”沈侍郎认错态度积极,拉着她的手娓娓道来。

    “先镇国公我是认识的,那小子我也见过,心性不差。”

    “而且国公府离我们家就两条街,幼清随时都能回来。”

    沈侍郎搂着夫人的肩拍了拍。他隐隐有些猜测,但圣意不可揣度,也不想说出来让夫人忧心。

    话虽如此,但哪有嫁了人的姑娘老往娘家跑的呢,夫人心知肚明,木已成舟,如今再生气再愤愤也没用,只希望那个贺家小子能有前国公几分品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