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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一乾斜眼:“我跳墙了?没有吧。” 刘季文笑:“没,你很好,但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做事情没有分寸吗?就比如跟我一起进贼窝这件事。” 邵一乾摇摇头,困惑道:“不,为什么你认为我跟你进来只是没有分寸,而不是胸有成竹呢?你认为我只是胡来吗?” 刘季文哑巴了,心想,为什么呢?单纯因为他年纪小么?他顿了半晌,苦笑道:“可能,我只是担心,你有朝一日会是那样的人。” 邵一乾抬起头,看着头顶的灯泡,四平八稳道:“我奶奶教我要做一个横平竖直的人,我虽然现在还不是,可我一直在尽力。” 刘季文心头一震,突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要告诉他,为人最要紧的,是心里有数罢了。他松口气,摸摸他脑袋,说:“我小看你了,”他挑了个轻松的话题,“前两天,就咱们阁楼楼梯下的第一户,你还记得吧?” 邵一乾漫不经心:“嗯,那个秃头,怎么?” 刘季文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语带嫌恶:“他虐猫,前天晚上你没听见动静吗?那声音给我催得大半夜都不敢出来尿尿。” 邵一乾猛地蹦了起来:“什么玩意儿?!虐猫?!声音?!” 第35章 脱险 刘季文纳闷:“虐猫又没虐你,你急个毛线?” 邵一乾懒得解释,匆忙把脚塞鞋里,便塞边往外跳,蹭到刚挑破的血泡,疼得龇牙咧嘴胡说八道:“我要替天行道!” 他一拐一拐跑到门口,立时有两个光膀子大汉神不知鬼不觉地冒了出来,一脸凶神恶煞,长得跟太岁似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邵一乾心里一紧:“妈的难怪刘季文说很危险,进来容易出去难,看这样子,除非偷摸地跑。” 他又十分自觉地原路退了回去,刘季文幸灾乐祸道:“我说什么来着?后悔了吧?传说这一带黑煤窑立了个规矩,要走行,钱不用留下,不过……得留下半条命,省得一出去一张嘴不老实,四处瞎逼逼,坏了行情,毁了财路。” 邵一乾狠狠剜了他一眼,放眼刀叫他闭上高贵的嘴,出去朝一个不认识的工友借了部手机。老年机,长得跟砖头差不多,移动电话移动打,怎么移动都没有信号,连电话号码都拨不出去。 刘季文追出来,看见他这副糟心的模样,难得说了句人话:“家里不会有什么人吧?” 邵一乾皱着眉点点头,烦躁地踢了踢脚下一块石头,心说这他妈都什么事儿,这种时候只能祈祷言炎肚子里那些鬼精灵可千万别失灵,虐猫这种变态的行径,保不齐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可就坏大发了。 然后他一顿,一瞬间十分诡异地想如果言炎是个聋子那该多好…… “……” 邵一乾,你怎么不干脆去死呢? 他挥挥手,叫刘季文先回去,自己又往地势高一些的地方走了几步,上蹿下跳地找信号,快要走到厕所的时候,信号忽地蹦出来一格,他赶忙“木头人”一样立住不动,飞快按下电话号码,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窃窃私语。 “……坑里今儿又来俩傻狍子,看见没?” “废话!做不做?什么时候做?” “先盯上大的,我听会计说那个小的领的工资不多,先把他口袋养养肥再说,干这么一票,捞不到多少钱,划不来,还是先敲大的,明天动手吧。” “这么急?以前不都等半拉月么?” 这里距离矿井有一段距离,背靠一座不大不小的土包子山,十分安静,因此邵一乾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一愣,捏住手机猫着腰往前踩了几步,贴在厕所外围的砖墙上听。 “你说干咱们这个的,挣得不少,但都没地方花,工钱结得挺及时,但你要出去比登天都难,你没听一号井的工头说过吗?就前不久有个人,赚得不少,拼着被胖揍一顿也执意要走,上头发话了,走行啊,最后被打成了半身不遂了,公安来查,最后工地煤大佬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都是这个命,给你吃给你喝给你钱,竖着走进来,就甭想横着走出去!要么被矿井坍塌砸成残废,要么被大佬打成残废,到那时候,能离开了,顶个屁用啊!一看病,血汗钱都他妈又没了,嘿,白遭一趟罪,何必!” “明天二号井里上工的人少,四号甬道要没料了,坑也深,把他闷到那里吧,保险。” “嗯,哎咱们那秘密出路没人知道吧?冒着这么大风险搞来一点黑钱,我可不想被打成个后半辈子在轮椅上飙屎飙尿的……” 邵一乾抓在手里的老年机突然传出电信官方女声:“对不起,您拨的号码……”他心尖都跟着抖了一下,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即立马跳起来捂着裤裆往茅房里冲:“憋死了!” 他歪着脖子把手机夹在脸和脖子中间,一边解前门一边自来熟地打招呼:“嘿,兄弟,这附近信号怎么这么差?给家里打个电话都这么费劲!” 俩人没在解手,都靠在一面墙上抽烟。 其中一人古怪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凉凉地笑道:“小兄弟说什么梦话呢?咱们这地盘,方圆几公里的信号都被屏蔽了,能打出去才怪,留着这信号,难不成要你把条子引来?” 邵一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然后稳了稳心神,神色自如地整理好裤裆,眼神里划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大步走过去,硬着头皮装市井瘪三,说:“哥几个还有烟么?分一支成不成?我新来的,不懂规矩,这地盘儿,还得仰仗两位大哥。” 另一个人真掏了一根烟给他。 邵一乾根本不会抽烟,第一口烟猛地涌进嗓子眼里,刺激地他立时忍不住弯腰干呕,心说你真是打肿脸充胖子,借个屁的烟,活该。 头顶的两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双双抬起手来几乎要往下劈。邵一乾余光在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看见四只手缓缓伸过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身体快于大脑地迅速起身,十分大声地喊了一嗓子:“文季刘你他妈怎么才来?别是便秘吧?” 那俩人顿时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 邵一乾手心里全是汗,控制着哆哆嗦嗦的手,勉强用大拇指和食指把烟掐灭,老烟枪一样把残烟挂自己耳朵上,略显羞赧地笑了:“这什么烟?冲得厉害。” 其中一人刚要讲话,外面隐隐约约响起脚步声,邵一乾松口气,撤下力来,才发觉腿肚子都在颤,浑身有种飘飘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