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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不许我天天留在这儿。” 明堂把洗好的碗控干水,半真半假道:“那谁叫我好看呢。” 老猫咪一声,干涩涩皱巴巴,一点也不可爱,“是嘛,肯定是见色起意!” 话音刚落,房檐上倒掉下来半个身子,棠仰头发竖着,末梢微微打着卷儿,皮笑rou不笑地道:“说我坏话呢?” 老猫“猫模猫样”地竖起身子用爪子够他的头发玩,当然,离了远了去,它也不可能够得着。明堂笑笑,垒起碗收好,随口道:“你不是玩去了,神出鬼没的。” 棠仰假意威胁道:“仔细着点,你们在这宅里任何一个角落说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 明堂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瞥向仍倒挂在那儿的棠仰。他这么一“哦”,棠仰蓦地想自己怕不是失言,板起脸倏地消失了。唯有老猫仍蹲在门槛上,在瓦檐飞起尖角的阴影里,它绿幽幽的眼睛闪着诡谲的光。老猫舔了舔爪子,冲明堂悄声道:“老朽也在看着你呐……” 它黑乎乎的rou垫子前、伸出的爪子尖利异常,“棠仰是个可怜的孩子。” 明堂好似听不懂老猫威胁的弦外之音般,满不在乎地走出来迈过门槛,信声回说:“哦?他不是宪城年纪最大的妖怪吗。” 老猫裂开三瓣嘴叫了声,灵巧地跑了。明堂眯起眼睛在阳光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抬头往上,房顶哪里还有棠仰的影子。 这一天里不知有意无意,棠仰跑得不见踪影,明堂也不寻他,反正到了吃饭的点儿他就又不知从哪儿自己冒出来了。方宅的书房里放满了久未有人拜读过的墨迹,从圣人之言到闲话本子,他随意敛了几本敞开门慢慢地看。宪城果然是块儿风水宝地,日子清闲。 直到入夜,棠仰再没和明堂说过半句话。下了饭桌便蹿得比兔子还快,明堂在宅子里找过一圈,发现他好像是跑出去玩了,便留了后门。 广寒宫悄无声息地攀上树梢,明堂住的房间离后门很近,因而听见门有响动,登上鞋子迎了出去。站在门旁手足无措的却并不是棠仰,而是顾府上的小甲。 见明堂出来,小甲如释重负,这才往里走了些,作揖说:“道长怎么没去呀?” 嚯,找上门来了。 明堂这才想起顾鸿这茬,子夜未至,不是他开工的时辰,只是人都来了,倒不好打发走。明堂约莫须臾,招手示意小甲进到宅院里来,小甲虽然心里怕得要死,又不敢不从,跟着明堂过到门前。俩人坐在门槛上,偌大院落里没有点灯,小甲缩着脖子正战战兢兢,便听见明堂悠悠地说:“小甲,你家老爷,是否还瞒了些事没和我说呀?” 小甲顿时被他问得慌了神,面色惨白地长了半天嘴,大声道:“道长救命啊!” 明堂本也不过是觉着顾鸿与小甲两人讲起宅子时一唱一和的态度有些奇怪,顺口问问,没成想还真给诈出了端倪。咳嗽了声故作高深说:“能不能救命,不是看我,还得看你呀。” “是,是!”小甲忙不迭点头,“道长救我,少爷——不,老爷他一定是知道我发现了!” 他不等明堂再问,便一股脑吐了出来,“我自小服侍老爷到大,老爷身子骨不好,常常卧床不起,可除夕夜大老爷没了后,老爷身体反倒一天天见好。这本是件高兴事,老爷待下人很好,我们打心底高兴!我却发现老爷背上多长出来了五个黑痣——”小甲说着,惊恐地瞪大了眼,“道长要信我,我跟着老爷长大,他背上是没有痣的,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附在他身上了!打那起老爷便不许我贴身服侍了……” 小甲说到激动处,攥着明堂的手高声道:“小甲年纪小,担不起忠仆,确是为求自保,但恳求道长救救我们少爷……不、救救我们老爷!” 到底年纪不大,小甲抹了抹眼泪。俩人身后,一个声音幽幽地说:“你家大老爷,是除夕夜里死的啊……” 明堂回过头去,棠仰从黑咕隆咚的屋内背着手走到月光里,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 小甲一翻白眼,“鬼呀!” 他歪倒在门框上晕死过去,棠仰也翻了个白眼,颇有嫌弃。明堂哭笑不得说:“你从哪条地缝里钻出来的?” 棠仰哼了声不答,只又说:“顾老爷死在除夕是桩新鲜事。” 明堂嗅出故事来,问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棠仰扬眉看向小甲,“元宵过后才出的殡,你算算,这停棺的日子、可超了头七好些天了。” 明堂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伸手掐着小甲的人中把他掐醒过来。小甲怯生生地偷瞄着棠仰,见是个俊俏小公子,心里恐惧稍减,却也不敢问是谁,往明堂那边缩了缩。棠仰咳一声,盯着挨过去的小甲。明堂从善如流,把小甲又挪开些。 棠仰这才满意,明堂心里偷着乐完了,抬头看看天色,冲小甲说:“既然如此,过去一探究竟吧。” 市集青天白日热闹非凡,夜里冷冷清清。顾鸿果然留了门给明堂,小甲领着他穿廊而过,回到正在“闹鬼”的顾府,小甲反倒自在许多,到底是他长大的地方。 顾鸿没有歇下,在内宅的厅下等着。既不问怎么迟来,也不多礼,只是交待说:“府上没有女眷,道长可随意转转,唤小甲领着就好。” “哦?”明堂顺着说道,“顾老爷还未娶妻呀。” “尚未。”顾鸿答说,“家母仙逝多年,如今家父孝期未过,我也更是还没寻得贤妻。” 说罢,顾鸿翩然回房。小甲在旁边候着,明堂一时不知从何下手,便朝前走了几步,冲他道:“尽量都能瞧瞧,别扰人就好。” 下人有些是不住在顾府上的,因此大宅实际空空荡荡,加上不知究竟哪些是多出来的院落,更显惊悚起来。更怪的是,院落明明异常宽敞,那股胸口堵的感觉却挥之不去,感官上更觉说不明的拥挤,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两人转了半晌,明堂愈发感到不适,事情却还一头雾水,他见旁边的屋里黑着灯,便指了指随口问说:“里面有人吗?” “这边是书房,没有人的。”小甲忙说,上前推开了门。 书房不及方宅敞亮,更是比久无人烟的方宅书房还要破败。明堂在书架前慢慢转着,圣贤书有不少,但皆是许久未翻动的样子。小甲似乎瞧出明堂疑惑来,略带伤感地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