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其他小说 - 平安传(校对全本+隐藏)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1

    不上叫他玩命,但老徐也知道是一件十分重要的差事。

    老徐顺手拿起银票,毫不做作地塞进了衣袋,又收了书信,作礼告辞而出。

    张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换人去把赵二娘找进来,把另一份呈报给了她,让她使唤两个靠得住的人将奏报送到京师去。这份东西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它是张宁自己写的奏章,没什么实质内容,解释了自己和吴庸等人去永顺司暗访,结果吴庸等人失踪,正在派人搜寻下落云云。

    百六十五章仁厚手软

    宣德元年夏天,这是朱瞻基年号的个年头,但是他执掌政权的第二年了。时至今日朱瞻基已对朝政得心应手。他八岁就在永乐爷爷身边耳熏目染,有那样一个大帝作为老师、其军政才能绝非浪得虚名,特别在政治权谋上的见识日渐成熟。

    这天他正在御门处理政务,得到了两份密奏。其中一份就是经胡滢之手送进来的来自湖广的密信,内容是几页被烧得残缺不全的纸;另一份是司礼监掌印王狗儿送过来的,关于山东乐安汉王朱高煦的故事。显然后者对他来说更重要,朱瞻基近年的主要视线都在自己的二叔身上,他将和这个从靖难之役浴血奋战过来的长辈一较高下。

    不过胡滢的这份书信确实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一份残缺不全的内容,他下意识地想知道其中的真相。于是他决定单独面见胡滢听他说道说道。

    “胡侍郎跟我到乾清宫来说话。”朱瞻基对殿上躬身站立的胡滢下了旨,又吩咐身边的近侍,“去传口谕,让杨士奇、杨荣、夏原吉也到乾清宫来见面。”

    一旁的太监急忙跪应:“奴婢遵旨。”

    朱瞻基放下手里没处理完的奏章站了起来,身边立刻聚拢了许多宦官宫女仪仗前呼后拥,有人喊了一声“皇上起驾乾清宫”。胡滢因为得了圣旨准予,也跟随人群一并离开御门。

    每天都有无数的奏章需要朱瞻基决策,但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难,绝大多数事情轻松随手就解决了,一件事只需要两三个字或者干脆什么也不表示。唯独一些大事才会多费周折,比如关于二叔的一些事,他总是要和核心大臣们商量一下才觉稳妥;王狗儿的东厂密件,本来和外廷大臣没有关系,但朱瞻基召集几个人来也是想让他们知情。

    杨士奇等人进宫来需要时间,在此之前朱瞻基正好和胡滢说说残信。在奉天门御门内并不方便,处理朝政的地方,有许多当值的内外官吏,而乾清宫里就只有内侍。

    乾清宫是永乐帝修建的,乾是天的意思、清是透彻的意思:意为透彻的天空、不浑不浊,皇帝的所作所为象清澈的天空一样坦荡,没有干任何见不得人的事。这当然只是说说而已。朱瞻基日常处理政务多在奉天门,常干一些不太好见人的事、说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话时就在乾清宫。

    殿正中有个宝座,朱瞻基进来就在上面坐了,胡滢则侍立在下面,因为格局的关系俩人离得也比较远。这时不相干的一些宦官宫女都回避了,宫室内显得有点空旷,加上宝座高高在上,朱瞻基一时间倒感觉冷清。

    高处不胜寒,大概古往今来的帝王都是这样的,以前的人还自称“孤”“寡”。朱瞻基也适应了,有时候正是这样的处境,才能更好地感受一些东西,比如几年前他的爷爷也曾经坐在这里面对过同样的景物。

    朱瞻基开始翻看起信封里的残纸,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胡滢才说道:“禀皇上,字迹是吴庸的,吴庸是老臣的属下,他在张平安的身边一则为了更确切地知道下面的情况,二则是协助张平安办事。但是前两天收到湖广的奏报,吴庸已不知去向,失踪了。”

    胡滢叙述的口吻恭敬而平缓,这是他作为老臣的修为,但是隐隐之中也透露出一种愤概。

    朱瞻基道:“这份残缺不全的东西有何玄机?”

    胡滢好像早就想好了话,马上回答道:“以老臣之见,至少三点。,辟邪教和建文乱党有所勾结居心叵测,这是吴庸在文中描述的,他在实地了解状况又敢写出来,言辞中也有一定依据,绝不是信口开河。第二,吴庸可能已遭不测,这份信件明显被烧过,可能有人想毁掉。第三,张宁的作为十分可疑,他为什么不对吴庸的奏呈解释?或者根本不知道这份残文被送到京师来了,那么他对辟邪教勾通乱党的事只字未提,是在掩饰什么?”

    他是明显带着情绪说张宁的坏话,但自己并不认为是在谗言。仍谁的心腹下属被不明不白地搞失踪,都不能轻松了事。胡滢想守官场的一些规矩,但是守规矩也不是唯唯诺诺任人宰割。

    朱瞻基不动声色,他很年轻却经得起风浪。建文余党那点事虽然也不能忽视,分量却还不够。想想登基之前自己的二叔想截杀自己,现在坐拥武力想用战争夺权,相比之下一些不成气候的乱党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便问道:“此事胡侍郎认为应该如何处置?”

    张宁极可能杀了自己的人,胡滢当然想让他受到制裁,最好下狱拷问他和建文乱党的关系。但胡滢立刻考虑到了朝中大臣杨士奇会如何反应?不管怎样,这事儿有真凭实据的话杨士奇也不会冒不韪。于是胡滢谨慎地说:“老臣请旨派人到湖广查明吴庸失踪的真相。”

    朱瞻基却果断说道:“与其如此,不如发文招张宁回来问他。派几个锦衣卫跟信使下去,要是张宁抗旨,就着锦衣卫拿了回来。”

    胡滢听罢忙道:“皇上圣明。”

    因为张宁和杨士奇的女儿有婚约,杨士奇又是参与国家机要的重要大臣,所以朱瞻基以前对张宁甚是宽容。但是这回不同,明显张宁在湖广的作为十分可疑;虽然还没有真凭实据证实他和乱党私通,但朱瞻基不是一个像表面上那么仁厚的主,更不会优柔寡断。对于那些和自己作对的人,绝不能因为和某大臣有关系就被纵容。而且杨士奇也应该是分得清是非轻重的人,不然也不能让朱瞻基那么重用。

    就在这时,宦官弯着腰小步快速过来,说道:“皇爷,大臣们在殿外等候召见了。”

    胡滢听罢适时地拜道:“老臣请退。”

    朱瞻基抬起手轻轻一挥,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张宁的事一会儿就处理好了,在朱瞻基要放下的时候不经意想起了去年在进京途中的情况,张宁确实立过功,而且给了他很好的印象,印象中这个年轻的文官是能办事的能臣……就因为有能耐,却可能缺乏忠诚,更不能轻易纵容。

    杨士奇的女婿,还没和他家女儿成亲的……算什么?以前随意给点圣恩,那就是仁厚之君的气度,立了点功就能为所欲为没点顾忌?除非他是汉王朱高煦。

    汉王才得到了皇帝最大的纵容。朱瞻基一味地表现出自己的仁厚和亲情,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手软。

    不一会儿大臣们进殿来,谈的正是汉王的事。朱瞻基召他们来,主要为了让大臣对眼下的事知情,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得到可行的建议。

    东厂锦衣卫上报的东西,到了外廷大臣手里传阅,这在朱瞻基看来倒是一件好事,有种朝政清明的气氛。

    杨士奇先浏览了一遍皇帝给的东西,然后默默地递给了夏原吉。片刻后夏原吉就大声道:“这是谋逆!”

    朱瞻基转头看了一眼夏原吉,好像在说:现在还嚷嚷他在谋逆,他早就在谋逆了,犯得着如此大惊小怪?看看杨士奇就淡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