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狼狈

    原本露出道缝隙的窗帘又恢复到原来的位置，将屋内的一切遮得严密无间。

    就在刚才那一刻，陈慕之隐约看到，林以祺露出个头来，甚至，半边赤裸的身体也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明知道自己在暗处，她不可能看到，可乍一瞧见她，他还是心虚地又往后藏了藏。

    他知道自己该走的，原本也是准备离开的，可看着林亦行冲进去，看到薄纱后面突如其来的一切，他又继续愣在了原地。

    究竟是他看错了，还是那些影子都是假的？

    明明是正常欢爱的新婚夫妻，林亦行为什么要上去破坏？

    如果他没看错，那男人好像还被打了，而最后窗边只剩林以祺的身影时，又有人冲过来给她披了件大衣，将她揽进怀里，那应该就是林亦行。

    他是林以祺的哥哥，为什么……

    想到这，陈慕之猛地一惊。

    那个男人不是萧自宾？而是一个对她不轨的人？所以作为哥哥的林亦行才会如此愤怒。

    可刚才他在下面看着的，她明明没有不愿意，她明明……好像很享受。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看到搂着林以祺那个男人松了手，一把推着她抵上玻璃，动作又粗鲁又凶狠。

    陈慕之吓得心跳骤停，猛地往前跨了几步，正想冲进去救人，就又看到那男人开始后退，远离了林以祺。

    所以他又看错了？他居然以为那个男人想掐死她。

    那一瞬间，林以祺真的差点以为，林亦行想掐死她。

    就连被他打得跌靠着沙发的林知深也吓得迅速起身，快步过来阻止。

    可林亦行只是狠狠推了她一下，手并未触到她脖子，而是颤抖着在她面前攥紧拳头，她甚至都能听到骨节的响声。

    或许，他是真想掐死她的吧，只不过及时控制住了。

    迎上他不敢置信的目光，林以祺继续笑道：“不仅是我自愿的，还是我主动勾引的他。早在我出车祸之前就开始了，林家那栋别墅，我的房间，就是我们经常偷情的地方，好几次你在门外敲门，我和大哥都在里面zuoai，你敲得越急，他cao得越狠。”

    林亦行双腿发软，面无血色，一双眼睛红得像是嗜血的野兽，颤抖着又退了好几步才喃喃自语：“疯子……都是疯子……全是疯子……”

    见他说完又拼命发笑，几近癫狂，林知深慢慢走过来，叫了他一声：“林亦行。”

    林亦行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仍然一个劲地笑，却又渐渐笑不出声音，那神情倒更像是在哭。

    林知深从未见过他这种模样，也顾不得其它，伸手拽住他：“林亦行！”

    林亦行一把甩开，看他的眼神仿佛要将他撕碎。

    然后慢慢的，他的视线又落到林以祺身上，但这次什么话都没说，只定定看了她许久，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走。

    林知深阖了阖眼，看了看已经没什么表情的林以祺，沉声道：“我去看看他。”

    他这样子，实在太可怕，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林以祺没应声，只慢慢转过去，掀开窗帘，看着楼下。

    看着那个好像疯了的人，冲进车里，狂飙而去。看着林知深开了婚车旁的另一辆车子，追了出去。

    不过是撞见她和亲哥哥luanlun而已，就这样受不了了吗？

    在他眼里，她这个meimei明明什么都不是，他又何必在意这些？还是像当年一样，又觉得她给林家丢脸了？

    隐隐的，有另一个答案从心底升起。

    屋内又恢复了平静，窗边除了林以祺的身影，再也瞧不见别人。

    陈慕之从树后慢慢走出，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面落地窗。

    里面，应该还有一个男人才对。就算不是萧自宾，也该是其他男人，至少那个一直和她欢爱的人还在里面。

    那个人，不可能是林知深，林知深可是她的亲哥哥。

    但若不是林知深，刚才那么久的欢爱过程中，林知深在哪里？林亦行为什么会冲上去？闹了这么一出，第三个男人又在哪里？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亲兄妹，他们是亲兄妹……

    清辉和凌霄两个当地商业巨头的联姻，自然是惹人关注的大新闻。

    但与此同时，凌霄某施工现场意外坍塌致七人轻伤三人重伤的新闻又将上面的喜讯衬得极为讽刺。

    林以祺都不用上网，就想象得到喷子们会怎么骂。然而他们并不关心这些。

    重要的是，天快亮的时候，她收到萧自宾的消息，伤得最重那个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这是和政府合作的修复工程，晚上施工也是特批的，只要不出人命，该追责的追责，该赔偿的赔偿，为伤者做好一切善后工作，便不会有多恶劣的影响。

    萧自宾是早上八点多才回的别墅。本就累了一天，又熬了整整一夜，在外面还能强撑着，一到了家里，就困得只想搂着枕边人好好睡一觉。

    林以祺还在熟睡。

    凌晨她还回了他的消息，大概也是一夜没睡好，这会儿难得睡着了，他不忍心吵醒，只看了她一眼就默默去外面的浴室洗澡。

    这个浴室比主卧那个大，平时两人用得不多，他刚进去就看到被放置一旁的婚纱。

    虽然请了设计师，但其中不少细节是他亲自参与修正的。他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只是凭着对林以祺的了解，向设计师提了意见，最终果然很适合她，让她一出场就艳惊四座。

    那样的她真的很美。只可惜昨晚他急事缠身，没能及时回来。

    不过也不要紧，他可以让她再穿一次，就穿给他一个人看，然后，与他进行真正的洞房。

    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去，想象着她昨天的样子，萧自宾不自觉地笑了笑。

    只是下一瞬，笑容忽然僵在脸上。

    他摸到了某种发硬的东西。

    这婚纱用的都是最好的材质，极其柔软，除了外面镶嵌的钻石，不可能有这么硬的东西在上面，而那斑斑点点的痕迹，他无比熟悉。

    猛地松了手，冲到洗漱台用力搓洗着，他咬咬牙，胸腔中像是积了团火，烧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林以祺。

    那是他们的新婚夜，那是他精心为她设计的婚纱，她怎么可以？

    湿漉漉的双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又重新握紧。他几步跨到客厅，想要冲进卧室质问她，想要冲她发泄满腔的怒火，可在离主卧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又突然停了下来。

    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这八个字，早已决定了他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她，就和除夕夜那天一样。

    事实上，别说她带男人回家，就算她和其他男人当着他的面zuoai，他也没资格阻止。

    就像她说的，如果他受不了，他也可以去找其他女人。可一旦那样，他就永远别想再碰她。

    多么双标，多么自私。而偏偏，选择权一直在他手里。

    全然没了睡意，萧自宾缓缓坐下，愣愣地呆了许久，才重新走进浴室。

    那套婚纱仍然在最显眼的地方，但此刻却越看越碍眼。他大手一挥将其推到看不见的角落，这才发现婚纱下还有件大衣。

    男款的，很眼熟。

    林亦行？

    昨晚婚礼还没结束他就不见踪影，为什么身上那件大衣会在这里？

    他后来又来过？还是林以祺去找过他？因为怕meimei冷，才把大衣给了她？

    这好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若是萧自馨穿得少被冻到，自己身为哥哥也会把衣服给她。但莫名的他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昨天林以祺就问过林亦行去哪了，看来她还是不放心去找过他，那么后来她又带了谁回来？聂钦，陈慕之，还是叶书玮？

    取出手机想打给林亦行问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外面都有监控的，他要想知道，去找物业调监控录像就行了。

    可他更知道，这样的事，林以祺不能容忍。

    正烦躁地抓着头发，手机就响了，是林亦行打来的。

    他迅速接通，那边却是一道陌生的女声：“请问你认识这个号码的主人吗？”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萧自宾问：“他怎么了？”

    “撞了车被人送来医院，联系不上家人。”

    萧自宾大惊失色，迅速冲出浴室，但那边很快又道：“没有危险，只是撞到头部暂时昏迷。”

    向护士问了详细地址，萧自宾只能进卧室把林以祺叫醒。

    她还带了起床气，看样子想开口骂人，但一听林亦行出了事，顿时又急了。好在并不危险，不然看她吓成那样，若真出了事，不知会有多伤心。

    仔细想来这两兄妹也挺有意思，明明都互相关心对方，却又总是水火不容。

    “别着急，我陪你去医院。”

    林以祺在路上才接到林知深的电话。

    他昨晚没追上，一整夜都找不到林亦行，护士联系最近通话人的时候他正接着电话，于是最终打到了萧自宾这里。

    林亦行的车撞上了街边护栏，没伤到其他人和车，要不是有安全气囊，还不知道他自己会怎样。

    交警做过检测，不是酒驾。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晚受的那场刺激。

    林以祺到医院时，他已经醒了，除了额头和手背轻微擦伤，表面看不出什么问题。

    林知深说检查结果也已出来了，轻微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萧自宾的注意力随着他开口落到他脸上：“大哥你……脸怎么了？”

    林亦行依旧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林知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昨晚喝多了，与人打了一架。”

    明白过来是兄弟俩起了争执，萧自宾没再多问。只是视线扫过兄妹三人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算宽敞的单人病房内，三个一夜未睡的人，和一个只睡了两小时的人，一个赛一个地狼狈，可又谁都没有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以祺才回头对萧自宾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朝她笑笑：“没事，我陪你。”

    林知深看了两人一眼：“你俩都回吧，我留下。”

    林以祺定定看着林亦行：“我留下就行，我照顾他。”

    光线昏暗的小屋里，yin声浪语不断传来，一遍又一遍，一直不曾停歇。

    聂钦愣愣地盯着电脑屏幕，眼前浮现的却是漆黑的夜里，落地窗内那两道交缠的人影。

    “都看这么久了，还没发现线索？”

    胡开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猛地回了神，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还在看。”

    这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从前也看过各种yin秽的、恐怖的录像，他既不会有生理反应，也不会觉得害怕，而今天，身体确实有些异样，心里更加失常。

    胡开仁了然：“昨晚没睡好吧？”

    说罢又叹口气：“人家都结婚了，门当户对，天作之合。再说了，这也是你自己作的，当初人家那么主动追你，你自己不要的。”

    “是啊，我自己作的。”聂钦低声笑笑，从椅子上起身，“你帮我看会儿，我喝点水。”

    坐回自己位置，猛灌了大半杯凉水，他才看到电脑屏幕上跳出的新闻：项目总负责人萧自宾亲临现场，向公众和伤者家属致歉，彻夜守在伤者病房外。

    彻夜？

    聂钦手指微动，点开相关新闻，上面除了文字描述，还有昨晚的直播视频。

    视频上清楚地标注了日期和时间，将近一点的时候，萧自宾还在镜头前道歉，可是那时候，他明明看到林以祺和……

    那个人不是萧自宾。

    她出轨了？

    不，应该说，他们之间并不恩爱。至少，她不爱他。

    胡开仁看完视频出来，扬手拍了拍他：“笑什么呢？”

    聂钦一愣：“什么？”

    “我问你笑什么？”

    “我……”聂钦忍不住摸了摸脸，“我刚才笑了吗？”

    “连自己笑没笑都不知道？还笑这么猥琐，你不会是在想那视频吧？一点美感都没有，那也值得你回味？”

    聂钦不理他，却忍不住打开手机，盯着微信的置顶联系人看了许久，又默默把手机锁上，继续工作。

    临近中午时，胡开仁突然道：“你说昨晚咱参加的那场婚礼是不是有点邪门？”

    聂钦不解：“怎么了？”

    “喏。”胡开仁把手机递给他，“同一天，两起事故，这也太邪门了吧？”

    屏幕上是某个微信群的消息，图文并茂，说今早有一辆豪车撞了护栏，有群友认出，那辆车是林亦行的，昨晚那场盛世婚礼的林家。

    她哥哥出车祸了？那她一定很着急吧？

    聂钦把消息往下拉了拉，各种八卦中，有一条连林亦行被送往哪家医院都说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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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知道萧自宾头上绿了，就他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还不好意思往外说，就……怪爽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