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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吧,嘿,司马皇室,也没多少名声可以挥霍了,司马道福嚣张不了多久了。”卫夜淡淡地嘲讽一声。 凭良心说,司马道福的爹,司马昱比起晋朝其他皇帝,算得上是一股清流,在位仅八个月,没什么大作为,但人家也没什么大过错,司马道福能够把王家逼到这个地步,也裹夹了桓家的势力,只可惜,桓温死了,司马昱也要死了,其后即位的司马道福同父兄弟,对她可没有多少姐弟情意。 郑氏并非冲动无脑之辈,只是一时气昏了头,终究是历练多年的人物,分得清轻重,当下忍着一口气,冲窗外打了个手势。 卫夜的车队缓缓后退,缓缓后退,直接退到了刚刚离开不久的王家门前,与此同时,新安公主的车队也来到了王家门前。 第18章 旧时王谢 第六话 王家门口的热闹尚未散去,只见刚刚离开的车队又缓缓退了回来,还不等大家惊讶疑惑,就看到了车队对面那咄咄逼人的香车,那熟悉至极的公主规制,让人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人! 围观的人群顿时哗然——哇,有好戏看了! 爱看热闹的人顿时兴奋起来,马上就要上演两女争一男的戏码了? 理智的人则纷纷暗地里摇头,为郗家女担心起来。 别说墙头屋角了,就连不远处的大树上都坐着许多人,国人好凑热闹的天性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旁观者犹可,王家人则又是另一种心情,用后世的话说,那就是日了狗了! 新安公主和郗道茂?这两人虽不曾动刀动枪,但关系堪比生死仇敌,偏偏新安公主占据了权势,郗道茂则占据了大义,这样的两人凑到一起,就连王家人在一瞬间都是脑中一片空白,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们暗中偏向新安公主也就罢了,但是,世间很多事情,能做不能说,谁敢承认自己是个奴颜婢膝向权势低头的势利小人? 这时候的舆车也好,香车也好,都不会遮得严严实实,因此,早在路上相遇时,司马道福就知道对面车里坐着何人了,眼见对面的车队对自己退避三舍,心中格外得意,尤其是这种退避,还赤‘裸’裸地落入了王家人的眼中,呵,这种没有骨气懦弱无能的女人,王郎岂会再惦记? 站在王家门前,司马道福就像战胜凯旋的将军,勾勒得美艳丰丽的脸庞越发显得盛气凌人,配上那一身精心的装扮,恰如开屏的孔雀一般,“郗jiejie这是要离开建康?原想请jiejie上巳日同游,可叹竟无机会了。” 舆车内,卫夜闻言,悠悠一笑,曼然开口。 “我与你如何同游?公主美意,只能请有缘人共享了。” 相比起司马道福的落井下石,小人得志之言,卫夜的态度,清淡从容,不疾不徐,显然更符合时下人的观念,由不得人不暗中叫一声好,同时在心里把司马皇室骂了个臭头! ——世家贵女与皇室公主交锋,孰高孰低已显然可见。 “你……” 司马道福被怼得下不来台,不由得柳眉倒竖,正要发火,忽然看到王家门前出现了一道心心念念的身影,只让人恨意勃发的是,心上人的目光,一丝儿也没有落到她身上,反而痴痴地追随着那破车上故作端庄的贱人!! 一瞬间,司马道福本就透出一抹疯狂的眼底彻底扭曲了——原本顾忌着名声,顾忌着王郎对她的印象,她还打算放这贱人一马,只要对方不再纠缠王郎,就让对方活着返回娘家,可如今她改主意了,既然贱人不识趣,那就别怪她下手狠了,反正她的名声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纵然世人都对她咬牙切齿又如何?谁敢阻拦她?王郎是她的,是她从年少就憧憬向往的心上人,是她不得不嫁给桓济那莽夫后唯一的心灵慰藉,谁都别想夺走! 王家门前的气氛本就尴尬,当一直躲在门后不忍当面目送妻子离开的王献之露面,司马道福涌到嘴边的斥骂突然中断后,这尴尬的气氛直接被推上了顶峰! 谁都看得出来,王献之此时此刻是多么的痛苦无奈,这世道对男子原就宽容,何况王献之与郗道茂曾经十几年如一日地恩爱,感情做不得假,最后却因司马道福横插一脚而劳燕分飞,不能不令人深感同情。 围观的众人对着王献之叹息不已,转身纷纷把所有责难都倾给了司马道福,却发现司马道福那堪称凶戾的目光正投向不曾露面的郗道茂,众人大吃一惊,却又并不觉得意外—— 都不知羞耻地抢人夫君了,对原配充满恶意也太正常了! 原本并不打算现身的卫夜,自然听到了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司马道福阴狠的目光如两条毒蛇般射向自己,她想忽略都难,卫夜蹙了蹙眉,看来她这息事宁人只等对方报应临头的想法是行不通了,她没打算报复对方,但显然对方不打算放过自己,为了自个儿的人生安全,她恐怕要改变计划了。 卫夜按着郑氏的手,站起来直接掀开车帘迈了出去,站在车辕上,双手叠在腹前,静静地环视了一周,目光中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威慑,使得原先议论不休的人群不知不觉闭上了嘴巴,现场慢慢安静了下来。 卫夜这才将目光调向司马道福。 不得不说,光看外表,司马道福比卫夜年轻娇艳,打扮得也更华丽贵气,然而女人之间的比较,并不完全取决于年龄容貌衣饰等外在,还有气质,风韵,修养等内涵,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卫夜和司马道福并站在一处,任何人的目光,第一时间都会落在卫夜身上。 当然卫夜并不会为此自豪,做了近百年的绝色美人,对美的自信早就刻在了她的灵魂里,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比外在美,她是有多无聊啊! “公主无非是担心我与子敬藕断丝连罢了,”卫夜冷冷地看着司马道福,出口惊人,全不管周围一片怪异的脸色,“你大可放心,我愿意离开王家,离开子敬,并非因为你纠缠不休,而是因为子敬心生动摇,君既无心我便休,既不能予我一心一意,又如何值得我倾心相投?” 君既无心我便休? 卫夜铿锵有力的话回荡在耳边,一字一句,平静而决绝,王献之面上茫然,血色却在一层一层地褪去,最后,只余一片惨白。 前尘旧事皆如幻,君既无心我便休。 “走吧!” 卫夜没有看向任何人,回到舆车内坐定,开口道。 再没人能说一个字,如斯决然,又如斯平和,道出了郗家女莫大的决心,莫大的骄傲! 他们身为旁观者,不忍再难为她,不忍将她再拖入这注定一败涂地的战场。 众人如潮水般往两旁让开,让出一条通道,卫夜的车队安安静静地穿过,从从容容地离去,渐行渐远。 第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