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之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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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这次拯救被关押的平民的行动终于落幕,几乎所有人都被鸣人和自来也救了出来。风波暂时平息了。然而,一波又起。团藏借题发挥,将手打被杀的事情公开,并一口咬定是漩涡鸣人干的,掀起了公愤。公愤把搜查队拷打平民的矛盾暂时转移了。于是,这次的营救事件被塑造成了漩涡鸣人从天而降,实施恐怖袭击,而德高望重的自来也将平民从他手中救出的模样。 一时间,漩涡鸣人杀害恩人手打师傅的事被木叶的村民们津津乐道。所有人都认为,漩涡鸣人就是一条忘恩负义的狗,毫无良知可言,他甚至连狗都不如,因为狗经过训练后可以成为大有用途的忍犬,而漩涡鸣人经过训练后却反过来杀死所有恩人与亲朋。 鸣人知道群众对他的辱骂。 起先,他觉得很委屈,便去向自来也倾诉,可自来也却回答说:“我们只能让你一直对外保持差劲的形象,很抱歉,你的名声暂时只能这么臭下去……如果把现在的局势比作一盘棋,那么你就是我们和团藏进行党争的老帅。名声越差,潜伏效果就越好。将形象反差利用好,就能顺理成章地办成许多事情。你不要太在意外界对你的评价。要知道,能决定未来的,不是某些群体的片面评价,而是我们当下的所作所为。鸣人,你要习惯这样的生活,包括我,我也是要习惯的。评价会随着不同时代的不同价值观而翻变,会随着不同党派的不同政治路线而翻变,还会随着不同情况下的不同具体需求而翻变,很多时候,它只是统治阶级用来掌控秩序和把控舆论的一种工具,你最好不要太依赖它。丘赫尔贝格也说过:我们的思想,仿佛是天上的浮云,时刻变幻着轻飘飘的身姿,今天显得非常可爱,明天变得异常轻浮。” 鸣人接受了一切。 在一个宝石蓝色的清晨,几位曾经为漩涡鸣人发声过的忍者学院的教师的尸体被发现在野外,他们的死因是引起了暴民们的公愤。尸体的头被砍了下来,浑身都被烧烂了,场面惨不忍睹,旁边还有一行血字:这就是背叛人民的下场。 漩涡鸣人再也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在大街上,人民随时准备着将他手刃并抛尸野外。 经过好一段时间,专业人士才查明了这些尸体的身份,听说水木就在其中。鸣人都快把这个人忘记了,无论是他曾在自己没通过毕业考试的时候给予鼓励,还是他曾在森林里因伤害伊鲁卡而被自己殴打,这些画面回想起来都不太清晰了。 鸣人掩迹匿形地行走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忍不住想:水木是良心发现,想为我说几句公道话,还是说只不过想显得与众不同,所以故意和群众唱反调呢?已经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了。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被我间接害死的。我每天都在杀人。 想到这里,他流泪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也逐渐向自来也所说的那种成熟的状态迈进,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下来。他捂着嘴唇,抬起脖颈,望向天空。星光璀璨。焦糊牛排似的乌云粘在焦炭锅底般的夜空中。木叶村,这朵夜晚开放的仙人掌花,舒展开它那繁美似印度曼荼罗的五彩缤纷的花瓣了。 湿冷的月色倾洒大地,人世间荡漾着梨花一般的月光,月光让今夜只有他这么一个无助的影子在村中小径上孤单地扭动,让今夜只有这散发着梨花香的月亮充盈着山丘,让今夜只有一湾通向村外的静静的河流,让今夜只有这残月似的寂寞填满了他的心胸,让今夜只有远方的灯火依然红得像被樱桃染色了的曼哈顿鸡尾酒,让今夜只有几根耸向上方的灰色电线杆独自倚在失眠的天空。 多么宁静的夜景啊,此时只有他一个人。 他擦干了眼泪。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将宁静捣碎。 挥舞着火把的暴动人群如一条燃烧的河流般,从道路的另一端压了过来,迅速占满了整条街道。人群的高吼声此起彼伏。举着横幅的人首当其冲,突破了守卫的阻拦,使劲向前方奔跑,似乎是打算绕着整个村子游行。交通堵塞使得其他未参与的行人避之不及,个个都缩在边角处,带队喊口号的人嗓门尖细,如同轮胎急速调转时在地面擦出的声音一般刺耳。在人流后紧跟着的有记者,也有被卷入洪流的无辜路人。无数的摄像头在空中胡乱晃荡,频频闪出刺眼的白光,也不知道到底在抓拍些什么。 鸣人听到了人们对他的源源不断的辱骂。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里,倍感疲惫地走入了一乐拉面店。幸运的是,一乐拉面还没有关门。手打的女儿菖蒲还在忙着煮面。 “老样子,”鸣人如释重负地掀开了遮挡脸庞用的兜帽,“最大份的来一碗,谢谢。” 听到了熟人的声音,菖蒲赶忙跑过来招呼道:“哎唷,这不是鸣人吗?好久不见了,想吃什么就尽管点,我会给你打折喔!”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长叹一口气,累得趴倒在桌上,“果然还是只有在这里才能缓口气,真有种回家的感觉啊。” “最近修行很累吗?来喝点酒,缓解压力。”菖蒲为他筛了几杯酒。 “我不沾烟酒。” “别这么扫兴呀,这酒浓度很低的,就当味道有点冲的饮料就好,你也是个小大人了,可以学着喝点儿。” “我没带多余的买酒的钱。” “当然是免费的。来几口,否则一直积攒着压力不发泄,活着多累。” 经过考虑后,鸣人认同了她的说法。他现在是真的很累。酒能消愁这种理念一直深入人心,但具体效果他还不知道,不如现在就试一试。 一杯下肚,他感到身体忽然一阵冰冷,好像吸入了乙醚一样。这阵短暂的冰冷过去后,他咋舌几番,竟觉得这酒十分美味,于是又迅速干了第二杯和第三杯。酒入愁肠。他有些醉了。 鸣人看向了杯中的酒,看到了手的倒影正在酒水中摇动。乍缓乍急的酒波里还映照出了天花板上的毛玻璃和色彩凄寒的镍。醉意如同纠缠的常春藤一样在他的体内萦绕盘旋,紧紧地箍住了他。在醉酒的影响下,他的心思也渐渐地飘远了。 他想起了学生时代,想起了某一节课堂。于是,面前的一切都转变成了热闹温馨的教室,没有了兵必血刃,没有了隐忍潜伏。人群对他的骂声变成了同桌小孩儿们的低低私语,飞镖与手里剑掠过的声音变成了努力做题时的抱怨呢喃,死寂变成了鲜活,生命的逝去变成了青春的忧郁,鸣人变成了过去那个会为了运动服上的小污点而又哭又叫的小男孩。 很多同学都在课堂上开小差,一部分人是因为不喜欢学习,比如漩涡鸣人,另一部分人是因为知识储备早已不下老师,比如宇智波佐助和奈良鹿丸。 宇智波佐助,这位颇有故事的美男子,正怀着一颗同学们难以理解的孤独的心眺望着教室窗外的天空,而漩涡鸣人则在旁边凝望着他。 此时,风袭发颈。坐在窗户边的佐助被风吹起了刘海儿,鬓边的碎发轻轻飘荡,这使得他的脸庞更加完整地显现在了鸣人的视野中。他那敞开的额头生得干净饱满,脖子在柔和的太阳光线下反着白贝一般晶莹的光。那线条优越的侧脸,以及一种距离感特有的令人心跳加速的神秘力量,让鸣人忍不住意乱神摇。 佐助身旁的窗外,天色蔚蓝。佐助的眼睫毛能让石头都肝肠寸断。现实与梦境的界线极其模糊,且青春少年的情思正淋漓尽致地施展着魔力。 佐助延颈秀项,脖颈以上的部分都悄无声息地映照在了朦胧的窗面中,那对露在短袖子外的胳膊比班上每一位姑娘都要白,白得甚至能倒映出从玻璃窗上投下来的浅蓝色。在非洲,一些土著的指甲上的月牙便是这种蓝色,这是美丽且血统神秘的象征,听说他们的蓝月牙指甲在月光下简直美得令人震惊。未来二十世纪的某位德国作家会在作品中提到这种蓝。 阳光洒在佐助的身上,半月形的漂亮双眼皮一览无余。他那从下颏处一路滑到肩膀的线条优美柔顺如一轮弯环,没有一点脂肪褶绉。一代是无法产生出这种线条来的,这种美必定是经过了好几代先辈的沉淀。从下巴颏儿到脖颈的线条飘逸着宇智波佐助天生俱来的超于常人的风采。他看上去简直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道闪电。 漩涡鸣人是那种相信怦然心动的人。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凝望着宇智波佐助,直到永远。 他那双永远都会落在宇智波佐助身上的蓝眼睛就像两位找不到家的旅客,从宇智波佐助的脚到宇智波佐助的额头,旅客们将行走,行走,行走,终其一生。当他的目光跟着佐助的方向转,旅客们便会沉默地向一座渴望已久的城市走去,直到城市的尽头。回荡在城市上空的歌声静悄悄:等待着你,等待你慢慢地靠近我…… 就在这时,佐助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精准地发现了那两位蓝色的旅人。 和佐助对上眼神后,鸣人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就要躲开,掩饰自己的偷看行为,但就在准备要躲的那一刹那,贪心的想法涌了上来,把逃避的想法给替代了,于是他打算就这么一直对视下去。佐助也不打算表示什么,只是平静地凝视着那双大海般的蓝眼睛。 佐助的目光就如同一个风驰电瞬的飞轮,让他看不清任何一根辐条,只能接受到辐条乱飞时刮划出来的一帧又一帧的乱麻残像。鸣人看进了佐助的瞳仁里去。在这两个瞳仁里面,他都能目见他自己:极其渺小的他,被困在这两座黑色的城市里,又一次,天堂鸟,芍药,玛格丽特…… 他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活人了,在佐助的cao控下,他变成了一台超速运转的机器。佐助的身影让他轴承过热,让已经熔化的腥锈味的金属像眼泪似的流下来,最后也就像眼泪消失在脸颊肌肤上那样经汽化后消失在空气里,直至一切都化为乌有。快浇些冷水,饶了我吧,鸣人这般乞求。于是佐助对他投来了冷静又长久的目光。鸣人如获甘霖,赶紧拿目光往自己身上浇。目光在烧得红彤彤的轴承上咝咝作响,最后化作一团团覆盖面积更加宽阔的水汽升入空气中,反而变得难以捕捉且无处不在,就像那些在夜晚的森林中无法准确抓住却遍天遍地的雄性甲虫。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把这台机器救下来。我死了,鸣人想。 两人隔着一个座位,无言地对视了半分钟左右,鸣人也死了有半分钟之久。 “佐助啊,你有一双很会说话的黑眼睛。”说完这句遗言后,鸣人就倒在了那两座有歌声回荡的城市里,彻底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