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之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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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漩涡鸣人准备因微醉而选择趴在桌上闭目小憩一会儿时,店内忽然走进来了一位陌生人。由于近期村内混乱,拉面店的生意很惨淡,所以目前只有鸣人头上这盏灯亮着,这盏灯照不到的地方都较为昏暗。那人在照明范围之外,鸣人又醉醺醺的,所以只能勉强看出一个像是忍者模样的黑影。虽然戴着面具,但鸣人以直觉判断对方绝对在朝他这边看。 菖蒲过去招呼那位客人。 等过来收拾鸣人桌上的碗筷时,菖蒲忽然问道:“鸣人,真的是你杀了我父亲吗?” 鸣人向她的方向睃了一眼。她好像是哭了,但鸣人没看到她的眼泪。 鸣人的第一反应是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说辞,然后好好安慰她一番。不过,他在寻找的中途想起了和手打的约定,便放弃了。 没有辩解的必要,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他想,我不需要清白,也不需要回应,走上这条路完全是我心甘情愿。隐瞒真相,不仅是遵守和手打的约定,也能让她的父亲在她心目中永远保持纯洁的无污点的形象。于是,漩涡鸣人什么也没有回答。 沉默被她理解为心虚与默认。 “最近一直有这样的传闻,”她说,“鸣人,我真的很想相信你。” 鸣人回答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问这么多也没有意义。再来一瓶酒,谢谢。” 菖蒲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了。 又喝完一瓶后,鸣人将脑袋埋在臂肘间,闭上了眼睛。一时间,店内静得出奇,只能听见一点鸣人的齁声。 确信鸣人已醉倒后,菖蒲与那位戴面具的忍者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人手掌一挥,顿时便有数十个暗部打扮的忍者推开厨房门走出,眼尖一点还会发现天花板上和店帘外也早有人暗中潜伏。 “确认他醉了吗?” “是的,”菖蒲紧张地点头,“这是他第一次喝酒,我敢肯定,他已经醉倒了。” 说完,便有人上前使劲揪了一把鸣人的头发:“这死狐妖,臭瘟神!真看不出来,酒量还可以,害得我们蹲了这么久。” “以后说不定会是个海量的。” “没有以后了,把他拉走。谢谢你的配合,也谢谢你的拉面,小姐,到时上头不会亏待你的。” 菖蒲用围腰揩了揩双眼,抽泣着点头。就在她放下围腰,且鸣人那空荡的右臂衣袖被拽起时,她猛地瞅见鸣人睁开了眼睛。 她脸色大变,正想开口提醒,鸣人便登时从椅子上蹭起,将拉扯他的人掀翻在地。鸣人在空间极窄的店内与数十个敌人展开了短暂的rou搏战。看样子,他们也和鸣人一样,想尽量在这个小小的店面内解决一切争端,以免把无辜的村民牵扯进来。 不曾如此近距离地目睹打斗的菖蒲只能暂时躲在柜台下面。也就是在她躲起来的这当口,鸣人早就以碾压的实力撂倒了所有人。 合格的忍者应该知道自己在毫无胜算的时候要做什么。在肩负保密性任务却无法完成的情况下,潜伏者的最优结局就是死亡。不等鸣人将他们拉起来问话,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掏出毒药,服毒自尽。一霎甜津津的血光,随后便是几声哽噎的咕哝,一霎温和的夭折,随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其中一个忍者并未当场毙命,没能享受即刻升天的福分,只能感受烈性毒药所带来的的剧痛折磨。强大的毒素烙烤着他内脏上粘结的血管筋脉与肌rou组织,他就像案板上的鱼一般翻着肚皮,拱着脊椎,在地上前仰后翻地抽搐。鲜血从皮肤表面喷溢而出,比交尾期的蝾螈的肚皮还要猩红。他的面具在挣扎中掉落了,五官已经歪斜。挂在那双已几近爆出的眼珠子下方的,赫然是两行眼泪。最后,他蜷缩成虾状,头与脚死死地勾在一起,像婴儿一样嚎哭。 鸣人不再犹豫,拾起了脚边的一把剑,在他的脖子上一抹,结束了他的性命。 头顶上的那盏灯还在闪烁着。地面是冰冷的。 确认已没有了打斗的动静后,菖蒲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看着铺满了地面的尸体,以及站在尸体堆中间的漩涡鸣人和他手上那把沾满了血的剑,她放声尖叫,彻底崩溃了:“原来大家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杀人……” 听到菖蒲抖颤不已的啜泣声,鸣人扭过头去看她。她已经跪倒在地,双眼涣散。 修行了仙人模式之后,鸣人的视觉和听觉都敏锐了不少,他很快便感应到有人群向正在向这边走来。游行的队伍还没有解散,呐喊着口号的激进分子依然高举着火把前进。鸣人看到了远处的火光。火光是来自于生命的信号。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须得在人群赶来之前撤离。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菖蒲又开口了:“对了对了,鸣人,我可以问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村里人只说你忘恩负义,可我还是觉得,其中一定有内幕吧?” “不得滥用忍术、绝不泄露秘密、守口如瓶、舍弃一切自尊,是忍者的基本戒律。这些人就算现在活下来,回去后也会因为任务失败和暴露身份被灭口,甚至被酷刑折磨。除了给个痛快,我真的想不到其他能帮助他们的办法,对不起。” “那为什么要对我的父亲下手?他可是请你吃了好多免费的拉面,帮过你好多次呢……这么多年的恩情,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自从村里开始清扫后,父亲每天都会给那些受难被关的百姓求情,也捐赠了好多物资,可是搜查队仅仅因为他帮助过你,就要抓走他。 “鸣人,我到底该相信你,还是相信搜查队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已经完全分辨不了善恶是非,也完全分不清谁在保护我,谁在伤害我了……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上层说要查询每个村民的成分,所以忍者能够不顾大家的意愿就闯进民宅。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给人戴帽子,关进来管控。就连不符合条件的无辜的人民,也会被强塞黑料,偷改档案。听说业绩达标后,就能领好大一笔赏金,还能升官,所以他们每天都想尽办法见缝插针,没有反动分子也会制作出来……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生活为什么这么苦啊?我真的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为什么老百姓只是想好好活下去都这么难? “鸣人啊,既然你都能杀我父亲,那么杀了我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就像你刚才说的,除了给个痛快,也没有其他帮助的办法了。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就帮我这最后一个忙,好吗?我只想回到爸爸mama的身边。” 鸣人点头答应。 她笑了:“谢谢你,成全我的心愿。” 鸣人丢掉了手中的武器,从兜里掏出那把一直舍不得弄脏的小手里剑,一击毙命,结果了她。 离开一乐后,鸣人回到了集合地点,与自来也碰头。 自来也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感慨道:“多半是根的人在追杀你,毕竟根直接听令于团藏。唉,在那样的情况下,你采取的做法不失为上策。其实,你还可以下手再狠一点,现场越是血腥混乱,就越给人一种战况激烈的既视感,然后我们就可以制造出团藏的手下滥伤平民的证据,反过来栽赃他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就算了吧。” 事后,自来也在权威报刊上发表了文章,报导了这次救援事件的前因后果。制作恐怖袭击以及杀害一乐父女的事件被自来也证实,鸣人的名声臭无可臭。 一天,自来也领着鸣人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爬上山顶后,鸣人往山下看去,看到了那条横贯了木叶村乃至整个火之国的静静的运河。运河表面闪烁着名副其实的潋滟的水光。金玫瑰似的夕阳在摇曳,辉映着夕阳的水波也在摇曳,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动静结合的暖色调之中,既朦胧又活跃。在运河两岸的树丛上方漂浮着的小朵白云,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在枹叶从中闪现出一片黯淡的银光,而那些更远一点的山峦,则呈现出一派南美大闪蝶似的能折射阳光的蓝。 就在这当口,天色明显开始转暗了。月迷津渡,雾失楼台,先前那些水面上的玫瑰色的斑点便慢慢过渡成了莹白色的月光。变黑的天色让水面不再像刚才那么清晰,水波的纹理已逐渐看不出。月光落在河上形成的银色光点,与蜿蜒荡漾的流水浑然一体,犹如一只只春天的银色稚鸟藏在深色的树荫下啁啾跃动。 “很美的夜景,不是吗?”自来也笑着为他点上了一根烟,“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知道,”鸣人的目光透过那层焦油和尼古丁的云雾投向下方,“是慰灵碑。” “那些为了火之意志而牺牲的烈士很多都葬在这里。你曾经说过,希望未来自己的名字也能刻在上面,对吧?现在看来,这个目标是很难实现了。慰灵碑只会刻下光荣的勇者,刻下没有任何劣迹的烈士,刻下那些永远扒不出黑料的、可供后代憧憬效仿的伟人,任何有污点的人出现在碑上,都会玷污火之意志的纯洁性……你的名声太臭了,不适合出现在上面。” “无所谓,”他回答,“就算没有那几笔,我也还是漩涡鸣人。” “唉,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知道你承受了很多,所以我作为本该教你养成好习惯的老师却允许你喝酒抽烟,否则你的压力根本无处释放……烦恼这种东西啊,就像用三除十,永远也除不尽的,能排解一点是一点吧。” “以后也会继续吗?” “阿拉伯不是有一句谚语?所有发生过一次的事,可能永远不会再发生,但所有发生过两次的事,肯定还会发生第三次……鸣人啊,一般来说,死亡会使人对生存更加敏感,我相信你现在已经对生存和生命有了一套独立的价值观。 本来,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就是公开的身世,过有保障的、安定的、受人崇敬的、有名有分的、报酬丰厚的、所有人都不敢招惹的一生;第二条嘛,当然就是过屈辱的、臭名昭著的、狗一样似的孤独的一生。我其实是想让你走第一条路的,但我没想到你会爱佐助爱到那种地步。现在已经走上第二条路啦,我也没有办法。” “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感兴趣吗?”自来也意味深长地笑了,“事先说好,再怎么厉害的身世,也注定只有几个人知道,可没有炫耀的机会哦。” “知道……” “你在妙木山也住了这么久,和大蛤蟆仙人也见过一两次面,应该知道他的能力。他曾经预言过我的某个学生可以左右忍界命运。我的学生很多,其中也有你的父亲:四代火影。我和大蛤蟆仙人一致认为预言之子是你的可能性最大。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原本是把你当作改变社会的王牌来看待的。” “我不认为我现在所走的路可以改变什么……” “最先,我们党打算用最简洁明了的方式——暴力——来完成我们的理想,但那个时候的我们也是年轻,思想也没有成熟,还没有意识到社会远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所以后来把希望寄托在了预言之子上面。 我本来想尽全力培养你,时机成熟后,就把你是烈士后代的真相公布出来,进一步塑造你光辉的形象,然后把你送上火影的位置,坐到忍界的顶峰,以绝对正义且正当的方式来实现理想……结果你为了佐助放弃了名誉,所以我们只能让你在暗中潜伏了。” “那你呢?”鸣人吞云吐雾,看向他的眼睛,“我是预言之子,你又是什么?” “我?”自来也呵呵一笑,“我自诩是一名理想主义的狂热殉道者。为了每一位宾馆楼下的卖唱女,每一位战争中受害的百姓,每一位辛勤劳动却得不到应有报酬的工农,每一位被压榨被压迫的人……为了让他们不要再有片刻见不到春天,我可是会不择手段的哦。” “理想主义者是会死的吧?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死当然是会死的啰。不过,解放全人类的人,不就应该是理想主义者吗?能建设一个没有私有制后也就没有统治阶级的社会的人,不正是理想主义者吗?对于我来说,把整个生命都投入到事业中,把最后一点价值都奉献殆尽,死了也无所谓。” “那纲手婆婆呢?你不追她了吗?” “这不是怎么追都追不到嘛……哈哈哈,我一点也不迷恋这个世界,我准备奔赴的另一个世界比这个世界更重要。如果到时候,我们在党争上还是赢不了团藏,那么,我会献祭自己,主动和纲手划清距离,惟有她,是必须要干净纯洁的……就像你为佐助做的那样。 “人啊,是一种很单纯的生物,都只想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当人们讨厌一个事物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对同一类产生好感,对另一类产生厌恶,反过来也是一样。只要你把自己搞臭,让所有人都厌恶你,憎恨你,然后再把佐助放在你的敌对位置,在社会层面上把佐助塑造成你的敌人,让人民觉得佐助是受害者,那么,反对你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认同佐助,对佐助产生好感……同时,只要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我和纲手的敌人,那么,他们有多讨厌你,就会有多支持我们。之前对你说的那句将形象反差利用好,指的就是这个。 “鸣人,我能给你很多东西,比如你想要的力量,想学习的忍术,想建立的人脉,想获得的情报……但有很多东西我也无能为力,比如你最爱的佐助,比如你的名誉,比如你的清白。你要明白,火之意志的声誉正是由那些纯洁而高尚的志士通过一生的拼搏所换来的,而你,你已经干了不少无法被人民所接受的事,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伤天害理的畜牲,如果让他们知道你是我们党派的,人民会怎么评价我们党呢?我们的敌人又会怎样趁虚而入,想办法制作我们的黑料,动摇人民的信仰呢?所以我无法给你正名,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你一直保持忍辱负重的觉悟。 往后的道路只会更加孤独,你的战斗远未结束。加油了,预言之子,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