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回 傾談

    當夜，於二爺回到沁煙居，推門進到寢室裡，見著春花留了一盞燭光給他，再瞄進床榻位置，見著她已是睡下。

    他便悄悄地去把外衣換下，並吹滅燭光，躡手躡腳地上了床榻。

    當掖開被子時，春花一個回身，沙啞地問道：

    "二爺，回來了。"

    即使漆黑一片，沒有看清來人，她都沒有驚恐地張揚尖叫。只是他一個靠近，一種氣味，她都知道的。

    他僵呆了一會兒，便把手腳放進被窩裡，從後擁抱著她。

    "我嘈醒了妳？"

    春花輕笑著搖頭。

    "是人家輕睡，不關您之事。"

    他輕撫著髮絲其道：

    "有著甚麼擾妳熟睡？"

    她垂歛著雙目，輕聲道：

    "花嬤嬤今日來探望過人家。"

    他滑下之大掌遲疑了。

    "她道了甚麼？"

    "二爺，您曾否慶幸過當年她把您送到老侯夫人之膝下。"

    他思索片刻才道：

    "有。"

    她僵硬著身子。

    "我甚慶幸她是把我交到老侯夫人手中撫養長大。夫人待我很好，並用心把我栽培成材，聘請名師，成為今日之江二爺。我甚感激她之付出。"

    她之神情慢慢地失落起來。

    "可是，我亦恨她。"

    春花猛然回頭看向他。

    他亦一目不眨地看向她，他倆互相對視著。其後，他扳正身軀，盯著帳幃頂道：

    "她為著我好，把我送給別人撫養。假若我永遠都不知曉這個真相，或者沒有問題。但是，我知道了。我不可對她好，即使她有事，都不能在床前侯疾，更不能前去探望，要他人代勞。因為我終不可為對她好，把老侯夫人之體面踩於腳下。夫人可是對我有養育之恩。她沒有對不起我啊！"

    她默不作聲地用力擁抱著其腰側。

    他亦是回擁著她。

    "春花，相信我。我會照顧好妳及孩子。"

    於其胸膛中，抬起頭看向他。

    "二爺，我剛才那些問話沒有甚麼意思的。"

    "不要緊。我只是想讓妳知曉，我不會讓妳承受骨rou分離之痛。我不想他恨妳，打著為他好之旗號，便做出這樣殘忍之事。"

    "但是，他跟著我會受苦。"

    他盯著胸膛上之頭臚。

    "所以，我想妳相信我，我會守護好妳倆母子的。"

    她可曾想過二爺會這般卑微過。他從來都是胸有成竹，運籌帷幄之模樣。

    "春花，相信二爺。"

    他更是用力擁抱著她，淡淡地道：

    "本是想明日才跟妳道，不過，此刻妳有著精神，便跟妳提一句。"

    "嗯？"

    "明天，妳去大嫂之院子拜見她。"

    她又是緊張地問道：

    "為何？"

    "我想妳跟她交好。"

    他溫柔地哄著她，緩解她之憂慮。

    "春花，論理上妳是我房中之妾室，拜見大嫂是無須的。但是，我便是妳去見一見她。她是這個府邸之主母，掌管著家中之大小事務。我不求妳跟她真是感情深厚，有著回頭之交便好了。這樣，下人都不敢輕視妳。我始終是名男子，有時做事難免疏忽，大嫂便不同。她更明婦道人家之行事，會對妳受益不淺。

    聽著他這樣道，她所有之擔憂略有放下。他盡其能力為她鋪平於後宅生活之路。

    "多謝您，二爺。"

    "呵，不要道這些話了。如果妳還有精力，不如我倆..."

    大掌探進她簿裡衣，握著大奶子。

    她之傷感頓時放到另一處，半是推開他，轉過身背對著他。

    "人家才不再跟您道了，要睡覺。"

    他便是湊過去，吹著耳珠道：

    "真是？"

    她輕點著頭，還打了過呵欠。

    他見狀，才收起嬉皮笑臉。

    "不鬧妳了，睡吧。"

    他重新調整姿勢，讓她背靠著他而眠。不到片刻，他便是感受到那俱馨香之身子放輕了下來。

    他才把埋藏心中之嘆氣，抒張出口，終於穩住她了，

    翌日

    春花到侯夫人之院子---樨桂堂，拜見她。

    並院子裡之下人見到她到來，便是爽快地帶她入屋。

    那時，侯夫人整完喝著湯藥，並要婢女把它拿下。她擦著嘴道：

    "可是來了。"

    春花由著翠丫攙扶著，向她半屈著身。

    "春花，向夫人問安。"

    侯夫人眉目和善地看著她，她一身淺綠襖衣，配了溫和柔美之氣質，甚是相襯。五官都不是艷美深邃那款，讓人看上去，有舒服之感。

    "起來，不用客套。到那邊坐。"

    "多謝，夫人。"

    這是春花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侯夫人。她是位柳子眉，杏眼睛，瓜子臉之美人，而且一身貴女之氣度，感覺溫婉賢淑，大氣蘭心。讓春花自慚，在侯夫人身前，她像裝作淑女，而侯夫人是由內散發著大家閨秀之氣。

    春花到她右方底下坐下，便有婢女上茶。春花靦腆地看向她，侯夫人對著她笑。

    "回來可是習慣？"

    "多謝夫人關心，一切都很好。"

    "胎兒可有鬧著你。"

    春花撫摸著胎兒，含笑地道：

    "他甚是乖巧，晚上，都不會鬧到我不能入睡。"

    "將來他必是好好孝順妳的。"

    面對她讚賞，春花之拘緊略放鬆。

    "承夫人貴言。"

    "他不像其堂哥。當年，我懷珹哥兒時，他可是鬧到我睡亦睡不好，吃又吃不香，都不知道他要我怎樣。"

    春花聽著她開著自個兒玩笑，她才安心下來。

    "應是世孫知曉您當年之苦。此刻，可是乖巧孝順您。"

    她扶著額頭，搖動著。

    "他鬧著時，我腦袋都痛。"

    春花觀她是笑著道世孫之事。

    "孩子有時難免是頑皮。不過，可是較別府之孫子聰慧伶俐。"

    "他便是愛於我面前耍小聰明。是啊！早幾日我命人收拾他當年沒有穿過之小衣裳，妳看看可是有用得著的。"

    便是有名婢女端出一疊小衣裳，顏色偏向討喜。

    "多謝，夫人。衣服甚是新淨，必是用得著。"

    "還好妳喜歡。還有些補品，妳都帶回去使用。"

    "夫人，太客套了。"

    "不用客氣，妳為江家開枝散葉，便是江家之功臣了。"

    春花由著翠丫攙扶向站起來，向侯夫人福過身。

    "真是很感謝夫人。"

    此話一落，便有道聲音由遠至近傳來，身後跟著一班僕人。

    "娘親，珹兒回來了。"

    便是有一道rou團進屋，撲進便侯夫人之懷中。身後有位嬤嬤領著婢女進屋。

    "娘親，可想珹兒？"

    侯夫人拿著帕子為他擦著眉頭，帶著斥責地道：

    "娘親，會見人，為何如此失禮魯莽？快跟她問好。"

    江璞珹調過頭，見到春花，便是調整姿態道：

    "春花jiejie，安好。"

    "世孫，安好。"

    春花又看向侯夫人道：

    "夫人，世孫回來，不打擾您了。春花先行告退。"

    "嗯。若是有空，可來我院子坐坐，喝茶。”

    對於她釋放出來之善意，春花都欣然地接受。

    "是，春花會的了。"

    她倆互點過頭，春花便轉身離開。

    進屋便是一直盯著她看之嬤嬤，碎了一嘴。

    "騷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