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真相
岑安那边进行地非常顺利，其实她们早已经作了充足的准备工作。中央迫于压力，派兵支援，前方压力终于减小许多。 “快结束了。” 我正盘腿坐在外面，身体略微后仰，双手撑着地，放松地看星星，红的、黄的，笼罩着幽幽的光芒，有些近得可以看到上面的纹路。 声音从身后传来，是熟悉的声音。 我没有转头，胳膊旁传来热源，她正贴着我坐下。 “听起来你像是在安慰我？” “是。” 我感到有些好笑，“秦大指挥，我又不是你，像个陀螺一样天天转。” “我怕你天天看星星无聊。” 我诧异地扭过头，她正低垂着脑袋，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阴影，“看来是真的快了，你都有心和我玩笑了。” “回去之后打算做什么？” 我漫不经心道：“继续之前的研究。” “那回家之后呢？” 我顿了顿，反问：“哪个家？” “蓝什……” 我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冷漠，“如果一定要选，我希望可以一直在这里呆着。”我自己都说不清这句话包含了我多少疲惫与无奈。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感作祟，可能我持续累积的憋闷真的需要一个宣泄点，我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我不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人，但是我想，我真的快要受不了这样完全无法掌握的日子。” 我身体一松，向后一躺，有些木然地登着天空。嘴里喃喃着：“就像是一盘下不完的棋，我被一双不知名的手捏着到这，到那……我反抗了太长时间，每当我觉得我要跳出棋盘的时候，却是重新跳进了一个新的棋局。” “我累了，也想放弃了。” “所以许多事情都无所谓了。”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沉默了。 “你要做的研究是什么？” 继续沉默。 “万事有因必有果，你甘愿糊里糊涂过一生？” 漫长的沉默。 “岑安说你向来口是心非，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果然如此。” 倒也不用这么揭我老底。 我曾经也是个真诚的人——虽然很多时候不用开口说话。 “我曾经也问过自己，这个被一群垃圾统治的联盟是否值得我效力。”她轻轻笑了下，“但是我知道，我所为不是他们。” “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做好必死的决心，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民多么无辜。然而人少，船舰少，物资少，再加上中央的封锁，撤离任务进展缓慢。” 想到那段即便是她也觉得暗无天日的时光，从容镇定的青年指挥官也叹了口气，“我根本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保证她们的安全，但是在那样黑暗的时刻，哪怕是我这个即将坠落的人，也被他们视为希望的曙光。” “她们在向我求救。” 在一颗巨大的红色星星旁边是一条泛着银色光芒的星带，今天的夜极其美丽，难得温柔的秦与默也是。 她们在向你求救，所以你不会轻易倒下吗？ …… “听到了吗？她们在向你求救。” “蓝什……”是谁在长叹？ 正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薛灵的身体一样，此刻的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睡着，又如何回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我几乎是警惕地看着我曾经居住的地方。 我原来的“家。” 极简黑白搭配的风格单调冷寂，我用冰冷的视线环视周围的一切，胸中腾起的怒火快要让我不能自抑。 “嗡嗡——”手机声音响起，我死死盯着它，直到它停止又响起，才缓慢地拿起它来，脆弱的屏幕都快要被我捏碎。 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带着些拘谨，“蓝什？” 我强自咽下喉咙中并不存在却一直横亘在那里的硬块，声音艰涩：“我是。” “我是邱锦夏，开学时我们住在一个宿舍里的，你……还记得吗？” 我闭了闭眼镜，终于从噩梦般的记忆中找到可以对应上的样貌，是个容貌清秀的女生。 “是的。” “是这样，你很多天没有来上课了，老师让我问一下，是出什么事了吗？” 上课…… 简直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做时空旅行者的可能——被强迫、奴役，没有自由，一个让人反感的身份。 我洗了把脸，冰凉的水驻沿着脸部的线条滚落，敲在雪白的瓷上绽开一朵朵水花。 我抬头看镜子里面的人，一如既往的熟悉。这么多年来我的样貌并没有什么变化，时间只在我的思想与精神上刻下痕迹，勉强通过愈发深邃的眼神显露出来。 我在家里躺了几天，每天给早已经枯死的药苗浇浇水。 我又去了趟医院，医生欲言又止，“比起从前，你现在的内心很坚定，我不认为有什么需要令你感到困惑的地方。” 来到学校，我按部就班上了节课，从前的室友下课后找到我，最先同我说话的人依旧是邱锦夏，因为并不熟悉的原因，又是面对面交谈，她看起来更加僵硬了些，“蓝什，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加一下其他的联系方式？” 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同样的人，差不多的问话，似乎也是在这个教室外面，当时的画面像是退了色的画卷，徐徐展开在我眼前。 历史重演。 我又拒绝了她。 当时是因为我当它是毫无意义的社交，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现在…… 我凝神望着她们的背影，活泼靓丽、青春美好，如果我可以再早一些回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但是没有或许，一切都是必然发生的。 我来到奶奶的墓前，沉默地望着上面慈祥的老人，“奶奶，我要走了。”我轻声说，“我找到了件很有意思的事。” “她说得对，”我轻呵一声，“我不甘心。” “我们是不是要把人惹恼了？”一片漆黑的无人之地，两个闪着白色光点的人影在晃荡。 “……” “说句话啊，她要是真不回来了怎么办？我们的力量也是有限制的，你——嗷——”说话的人惨叫一声，我锢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地，看着那让人牙痒痒的笑脸，下一秒就挥拳锤了过去，“冷静！冷静点小朋友！” 她截住我的拳头，略带讨好地对我笑了笑。 我冷冷盯着地上的人，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骗子！” “不是，也没骗你，那确实是当时的我们情感与记忆的真实折射。”她嘿嘿笑了声，“想想也知道啊，虽然空间转移也很玄幻，但是最起码还是有理论支撑的，时间转移是有悖论的。”她不忘给我戴顶高帽子以证她的清白，“你这么聪明，肯定能看出来啊，这怎么能算我骗人呢？” “哦！”我强忍着满腹的火气，“所以怪我自己蠢？” 她眼神游移了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岑安！”我恼羞成怒。 一直沉默的秦与默也凑过来，“蓝什……” 我一瞬间便将矛头转移，“还有你！” “我错了。” 我感觉我要晕倒。 她们之前一定是商量好的！ “冤枉啊！我怎么会和她商量这么怂的话术。” 我深呼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告诉我真相。” 她眨了眨眼，“就是你想的那样呗。” “哪样？”我讽刺一笑，“两位死了不知多久的人还会编故事，玩弄人的感情，这都是小儿科了，毕竟你们还有权力随随便便把一个人拉来当救世主，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不过我很好奇，您凭什么觉得编个故事，说几句好像多么动人的话，我就能心甘情愿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呢？” “我要知道全部，所有。”